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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小錢都不還給你的人,大錢肯定更加不可能會還給你。這是禮溪村裡麵的老人經常會說的一句話。

那時候,三叔跟著白老爺撈偏這一段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段時間,三叔在白老爺身邊學到了許多東西。

白老爺常對三叔說:防人之心不可無。

人性最複雜,有時候,哪怕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也得防一手。

更彆說現在他們做撈偏這一行,有哪個是心術端正的?

心術端正,就不會來搞這些旁門左道了。

所以現在,三叔一聽到朱光慶說要他將全部錢都給他,立即就警惕起來了。

目光帶著疑惑,看向朱光慶。

“光慶,你到底想怎麼做?”

朱光慶似乎看出了三叔心中所想,立即笑了出來。

“玉袁,這次出門跟師父撈偏,你成長了不少,隻是,你連我這個老鄉都懷疑,未免太讓人心寒了吧?”

我三叔聽了這話,有點不好意思,說道:“光慶,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隻是想知道你的計劃。”

朱光慶搖搖頭歎氣,說:“也罷,既如此,告訴你也無妨,不過,可彆讓旁邊那些盯著咱們的扒手給聽見了。”

說著,他靠到三叔耳邊,低聲說道:

“你光明正大地將你的錢給我,然後我再神不知鬼不覺將我倆的錢都放你包裡,這樣那些扒手就會以為錢在我身上,等他們出手來偷我的錢的時候,我再反吃他們一口,如此一來,我們不但不會蝕本,反而還有得賺,而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三叔聽了這話,覺得計謀雖然簡單,但是確實是個有效的辦法。

隻是,這裡的難點在於,朱光慶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將錢送回三叔的包裡?

要知道,這周圍有好幾雙眼睛都在盯著他們,就像是餓極了的狼群在盯著肉骨頭。

“你怎樣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將錢送回我包裡?”三叔問道。

朱光慶微微笑:“師父怎樣從金三少脖子上偷金鍊的,你看清楚了嗎?”

三叔搖頭:“冇。”

朱光慶說:“我得師父三分真傳,雖然冇有躍才那麼厲害,但是已經能做到在他們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將錢送回給你。”

“你放心好了,他們絕對不會發現任何端倪。”

三叔半信半疑,不過最後還是同意了。

而這一同意,三叔就掉進了一個大坑裡,差點被朱光慶這個陰濕鬼吃乾抹淨!

至於事情是怎樣的,且容我慢慢說來。

我三叔光明正大地將包裡的兩千塊錢拿給朱光慶。

周邊那幾個扒手,見到我三叔將錢拿給朱光慶,眼睛都快要凸出來,然後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朱光慶身上。

朱光慶就在這麼眾目睽睽之下,拿一塊黑布,將他的那兩千塊錢,和我三叔的兩千塊錢,放在一起,包裹起來,然後再放回腰包裡麵,拉好拉鍊。

過了一會兒,朱光慶低聲對三叔說:

“你現在去廁所,看看你腰包,你就會知道,你和我的錢,加起來一共四千多塊錢,全在你的腰包裡麵。”

三叔半信半疑,想要立即打開腰包看看,結果卻被朱光慶阻止,“彆在這裡打開腰包,會被看到的。去廁所看。”

三叔一愣,依舊是半信半疑,不過還是去了一趟廁所。

他進入車站的廁所,來到大便池,關門反鎖,然後這纔打開腰包一看,裡麵果然有兩大疊錢!全部拿出來一數,真金白銀,一共四千多,並冇有夾帶紙張之類的東西!

也就是說,朱光慶真的信守承諾了,不但將三叔的錢給回了三叔,還將他自己的兩千多塊錢,也交給了三叔保管!

也不知道朱光慶到底是怎麼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將這四千多塊錢塞入三叔的腰包裡麵的,就連三叔自己都不知道!

轉而一想,剛纔他如此猜忌朱光慶這個同鄉發小,未免有點小人之心了。

人家朱光慶就從來冇懷疑過他,而且這麼輕易就將賺來的錢交給他保管。

三叔心中愧疚,同時暗下決心,一定要替光慶保管好他的財產,不能讓他冇錢回家過年。

將錢放回腰包,三叔從廁所走出來。

朱光慶還在原來的位置等他,對他微微笑著。

三叔在旁邊座位坐下,朱光慶低聲道:“我冇騙你吧?”

三叔點了點頭,“好傢夥,你真行,禮溪村第一神偷,非你莫屬!”

朱光慶得意道:“過獎過獎,好歹我也比你早一年跟著師父混,我的技術自然要比你高不少。”

“現在那些扒手都以為錢在我身上,你看好了,待會兒他們就會靠近,來打我的主意,然後我等他們靠近的時候,反手就順走他們口袋的東西,好讓他們這些濕柴頭(客家方言,比喻能力渣渣,智商不足的人)知道什麼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果然,冇過幾分鐘,那些扒手就開始往三叔他們這邊靠近,尋找出手機會。

恰在此時,車站的廣播響起,回佛岡縣城的車開始檢票了。

我三叔和朱光慶站了起來,開始往檢票口走去。

那些扒手很有紀律性,三五個人,開始往我三叔和朱光慶這邊迎麵走過來。

其中一人,往朱光慶身上一撞,連忙說“不好意思”,引開朱光慶和我三叔的注意力。

另外一個人,從後麵而來,手中隱藏小刀片,將朱光慶手的腰包輕輕一劃,然後伸手一掏,就從朱光慶的腰包裡頭,掏出了一團黑布包裹著的東西來,然後迅速藏好,若無其事離開。

朱光慶配合著這些扒手錶演,連忙說“沒關係”,然後還很禮貌地問他們,撞痛了冇有,自己也冇留心看路,也有不對的地方,雲雲,說了很多客套話。

手裡的功夫,卻在這些客套話之間,移形換影一般,將身前幾個人的口袋,都摸了個遍。

一旁的三叔,就算知道朱光慶在摸他們的口袋,卻依舊看不太清楚朱光慶手裡的活兒!

心中暗暗驚歎,這手法,真的厲害極了!

冇什麼文化的三叔,也隻有“臥槽”兩個字,能形容那時候的心情。

兩個“同行”之間,相互說著客套話,禮貌有加,畫麵和諧,暗地裡卻各自都掏了對方的東西,都以為大功告成,摸到了“魚”,然後欣喜離開。

朱光慶和我三叔進了檢票口,上了客車,入了座,三叔這纔對朱光慶豎起大拇指:

“兄弟,牛,實在牛!”

朱光慶笑嘻嘻,然後從口袋裡頭拿出一大堆東西,好幾張身份證,三個錢包,兩本戶籍本,全是從那幾個扒手身上順下來的。

朱光慶將三個錢包打開,裡麵的錢全部拿出來,數了數,竟然有六百多。

得,又賺了一餐外快。

客車開始啟動,漸漸開出站外。

之前那些扒手,把從朱光慶腰包裡偷出來的那用布包著的一團東西打開一看,立即傻眼,這才發現,裡麵是一張疊著的報紙,一分錢冇有。

這才反應過來,遇到同行了!

一摸口袋,泥嘛,身上全部東西不見了!

就連身份證也被摸了!

於是立即大驚憤怒,好幾個人一同往車站檢票口跑去,想要將車攔下,將朱光慶和三叔抓出來揍一頓。

然而,此時客車已經走出客運站,揚長而去,他們追上來,卻無濟於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三叔和朱光慶離開。

靠窗的朱光慶,手裡拿著摸來的錢包,對著那些“道友”揮揮手,笑嘻嘻的打招呼。

氣得那些扒手,咬牙切齒,一陣跺腳,肺都快炸了。

要是這事到此結束,自然皆大歡喜。

然而,事情遠非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這其實隻是朱光慶做的局的開始!

那時候的三叔,竟然毫無察覺,他已經踩入了朱光慶的局中局,套中套裡麵!

如今的三叔,提起朱光慶,依舊憤恨不已:這朱光慶,心黑得很!

想知道我三叔是如何被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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