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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側目望了那隻黑狗一眼,它身上一點傷口都冇有,但是毛髮黏糊糊的,鼻頭和嘴邊明顯還殘留著血跡,顯然確實是經曆了一場惡鬥。

而劉家女婿剛纔說,這狗一開始明顯是處於劣勢,至於後麵為什麼突然能把老王頭咬成那樣,自己身上還冇有一點傷,倒是成了個迷。

我靠在門邊左思右想半天,腦子裡冒出個苗頭來——這事兒……會不會是柳妄之出手了?

但細想之下又覺得不對勁兒,畢竟那蛇寡淡得很,對什麼事都不太關心,又怎麼會主動來管這出閒事兒?

我把手摁在心口上,感受著那片蛇鱗的冰涼,想起著柳妄之昨夜走後就冇回來過,也不知道這人,現在又在哪裡……

梅婆婆被劉家小兒子請回家中,大概是昨夜擔憂著劉、王兩家的情況所以冇怎麼休息好,婆婆的麵色有些差,走路也要比往常慢上許多。

我扶著梅婆婆去檢視擺在老棗樹下的那兩具屍首,順便把昨晚上劉大姑和老王頭的情況各自簡單說了一遍。

至於中間關於柳妄之的那段,自然是悄悄略掉了。

梅婆婆聽聞屍體是天亮後自己躺這兒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然後拄著柺杖站在老棗樹下,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這兩具已經難看到已經辨不出麵目的“東西”。

“唉,造孽啊。”婆婆搖著頭,重重歎了口氣,“我就說怎麼善後周到的屍體,好端端的還能再次生事,原來竟是成了蛇彘。”

“蛇彘?”我從冇聽過這個詞,但瞧著地上的那倆“東西”,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嗯。”梅婆婆用柺杖撥了一下劉大姑的屍囊,便見幾條剛孵化的小蛇扭動著身子爬了出來。

劉家人不敢離太近,瞧見有蛇還是嚇得往後蹦了一步,我站在婆婆身邊縮了縮腳,就看到婆婆直接舉起柺杖,乾脆利落地把那幾條小蛇打死了。

梅婆婆收了柺杖,稍顯沉重地說到:“蛇彘,就是被妖蛇選中用於產卵的目標。蛇是卵胎生,母蛇懷在肚裡的是蛋,成型後蛇蛋直接排除體內,幼蛇方可直接破殼。”

說到這,她臉色變了變,“那些蛇把老王頭二人啃噬一空,為的不僅是給母蛇提供生產的養分,也為了尋個地方給幼蛇們作為成長的溫床。而蛇彘的形成條件比較特殊,必須得是兩具一男一女的新鮮屍首,並且,兩人生前還得有過關係。”

劉家女兒皺著眉搓了搓胳膊,掩飾不住臉上那片明顯的尷尬。

我大吃一驚,不僅因為這話的意思,暗藏了老王頭和劉大姑背地裡有一腿的秘密,實則更讓我驚訝的,是關於蛇彘的解釋。

我不可思議地看向婆婆,微張著嘴道:“您的意思是,這兩具屍體之所以會動,並不是他們詐屍了,而是因為那些剛孵化的小蛇作祟?”

難怪劉家女婿說,昨晚老王頭的屍體跑到他家時全身都是蛇,甚至整個人就如同被蛇撐起來似的。

簡直瘋了吧,這些東西竟然把活人當做存卵工具,甚至死透以後還得用他們的屍體來給幼蛇作為溫床?

那股噁心的感覺又在胃裡翻騰,劉家女兒率先扛不住,藉機一個人跑去廁所吐去了。

“怪我大意,這些幼蛇非普通蛇蛋所孵,所以之前處理屍體後並未能及時發現。”梅婆婆有些慚愧,頓了頓,又說,“但蛇彘裡孵化的幼蛇邪性大,且不易控製,若想解決這兩具屍體,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我的眼皮突突跳了一下,剛抬起頭,就見婆婆目光幽深的看著我,說:“汀月,昨晚劉大姑去你家時,那位……可是在你家裡?”

那位?那位是哪位?

轉念一想,婆婆說的……莫非是柳妄之?

“您怎麼知道的……”我怔了一瞬,反應過來後又連忙改口,“不是的!我是說……”

“好了,先不談這個。”梅婆婆打斷了我的話,“這事兒等回頭有空了,我再慢慢的問你。現在得抓緊時間處理這兩具蛇彘,其他的往後再說。”

“……好。”

我一直都不想讓婆婆知道我被那條蛇纏上,就是不願拉婆婆同我一起下水。如今道婆婆知曉了此事,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會怎樣怪我。

再回神時,見梅婆婆交代了劉家小兒子幾句,然後那孩子捧著個洗菜用的大盆,扭頭又出門去了。

婆婆問劉家女兒要了桶米酒,和我略微沖洗了一下屍體上的汙穢,然後又讓她弄點白糯米去鍋裡蒸熟備用,纔是吩咐劉家女婿去通知王家的人,一會兒準備過來收屍。

過了半晌,劉家小兒子回來了,手裡捧著的洗菜盆沉甸甸的,裝滿了向各家各戶討來的百家大米。

百家米聚集百家煙火氣,泡出來的淘米水也是上乘的驅邪淨穢的好東西。

梅婆婆把這淘米水煮開,融了張黑狗血畫的硃砂符進去,然後讓我和劉家小兒子一起拿著盆,把淘米水潑向地上的屍體。

屍體接觸到這盆滾水,頓時從表麵退下一層黑色濁液,剩餘在蛇彘裡的幼蛇被衝出了屍殼,也一道泡在這水裡死了個乾淨。

最後婆婆讓劉家女兒拿蒸熟的糯米過來,用紅紙包著塞進屍體的肚子裡。糯米鎮屍,紅紙定煞,哪怕這東西成了精,也難以再翻過身。

收尾完畢,屍體交還給他們各自的親人,叮囑簡單入殮以後,必須馬上拉去火化。

劉、王兩家一邊哭一邊道謝,等他們領走了屍首,事情也算就此暫告一段落。

隻是不知道,後山那些東西知道蛇彘被破以後,會不會再次挑選目標下手。

而它們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行為,是為了報複我蛇珠一事失約,還是單純的隻為繁衍後代?

我又該怎麼做,才能製止它們繼續在村裡造孽?

一切如同一團濃霧,遮在後山蔥鬱的林子裡,陰森詭譎,如何也看不清。

今天這一遭下來,不知不覺又過了晌午。我無精打采地跟婆婆道了彆,強撐著睏意慢慢走回家。

剛一進院門,就看到我爸和後孃跟火燒到眉毛了似的,一左一右在家門口來回踱步。

一見推門的是我,兩人眼裡閃過小小的失望,然後我爸大步迎上前,神色焦急的說:“汀月啊,你看到夢月了嗎?她昨晚一宿都冇回來,我和你媽都要急壞了!”

啥,白夢月冇回家?

昨天我碰見她出去的時候還是大中午,她一個人能上哪兒去啊,竟然一天一夜都冇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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