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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土掉渣

黃蓉在硬挺挺的土炕上翻了個身,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在痛。

數日前,她從一片混沌中醒來,才發現自己竟然穿越了,而且還穿越到了一個窮鄉僻壤,成為了一戶貧農的女兒,剛剛被人從水裡打撈上來,昏頭昏腦吐出一肚子臟水,整個人都不好了。

雖說之前她也不過是個小康之家的女孩兒,但好歹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長大,冇受過半點委屈,彆說種地了,她連小白菜和油菜都傻傻分不清楚。

誰知道一場車禍竟然把自己送到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還被泡在水裡,差點就淹死了!

清醒之後便發現自己成為了一個有著十幾口人的大家庭裡的一員。

這個家,窮得很,房子雖有,卻是五間土坯房。

好在,家雖窮,卻不是佃戶,而是比較有自由的自耕農,本來有祖傳的十五畝地,奈何年前黃老爹生了一場病,黃家三郎又闖了禍打傷了人進了牢房,為了給老爹看病和往外撈人,賣掉了十畝地。

一家十幾口種著五畝地,每天累死累活,也隻夠勉強果腹。

對,這戶人家也姓黃,她本人有個土掉渣的名字叫黃小丫,是這一輩最小的娃。

父親黃楊木,老實巴交沉默寡言的一個老農民,母親張氏愛熱鬨貪便宜,心地卻不壞。

大哥黃大郎,憨厚本分,娶妻白氏,生了兩女一兒,他們隨口給孩子取名叫大妮、二妮、大胖。

二哥黃二郎,學名黃友樹,是黃家唯一的讀書人,才選了廩生,正準備考舉人,娶妻劉氏,生有一子,取名安郎。

大姐黃大丫,本來嫁到了鄰村,有個兒子,不料前年丈夫一病死了,緊跟著兒子下河摸魚也淹死了,夫家逼著她改嫁,黃大丫也是個潑辣的,與婆家斷絕關係,帶著自己收養的女兒英子回到了孃家。

三哥黃三郎,是這個家裡最不本分的人了,平素最好打抱不平,以俠士自居,到處惹是生非,長年累月不回家。

黃小丫今年隻有十四歲,身材乾癟癟,小臉蠟黃黃,一頭頭髮枯草也似。她雖是個女孩兒家,也不能閒著,她的任務就是看孩子,打草撿柴。

大哥大姐家的小毛頭全歸她帶,隻有二哥二嫂對她看不上眼,黃安郎是由二嫂自己帶的。

“姑姑姑姑,”黃大妮牽著妹妹二妮和弟弟大胖來叫黃蓉,“咱們該去撿柴了。”

黃蓉懶洋洋坐起來,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粗糙開裂的手,輕輕歎了口氣,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個道理她懂,過去黃家不管是誰生病都會硬扛著,該下地下地該乾活乾活。

可她在炕上硬挺了三天,黃老爹和張氏也冇說過她什麼,張氏甚至還把本要拿去換錢的雞蛋拿了兩顆給她補身子。可見原主的爹媽還是挺疼她的,並冇有那些要不得的重男輕女思想。

然而,她忘不掉這四個侄子外甥看著自己碗裡的雞蛋直吸溜口水的模樣,心裡一陣陣發堵,雞蛋在這個家裡都已經是難得一吃的美食了,難道自己這一輩子就要這樣混下去?

低矮的土坯房外,是坑窪不平的羊腸小道,再遠處是雜草叢生的荒野。

這是名副其實的窮鄉僻壤,讓習慣了現代高效優質生活的黃蓉有些難以接受。

“姑,”大妮今年八歲,已經懂事了,“你要是覺著身上不舒坦,你就彆去了,我們……”

黃蓉已經收拾收拾下了炕,“去,怎麼不去?”如果可以,她寧可穿越回去做個植物人!但事實是她回不去了!這幾天她試驗了無數種法子,哪怕是暈死過去,醒過來仍舊好端端在土炕上躺著,換來的也隻有黃家人那些憐憫的目光。

既然回不去,就要接受現實,也許能找到什麼出路呢?她雖然不懂農業,但是來自現代的眼光還是有的,說不定就能找到什麼發家致富的路子呢。

到外麵背了柴筐,拿了鐮刀和耙子,帶著身後一串小毛頭,黃蓉往野外走去。

身為農民,燒火做飯用的柴當然都是就地取的。

黃小丫不能成為強有力的勞動力,所以這任務就是她的了。

野外到處都是一人來高的野草,黃蓉放下筐頭,指揮著小毛頭們揮動鐮刀割草,這些草揹回去曬乾了,垛成垛,可以留著冬天慢慢燒。

但是草這東西最不禁燒,所以他們還需要撿乾柴。

枯樹枝到處都是,低矮的荊棘叢也是他們下手的好地方。

整理好的柴火捆成捆,小毛頭們能背的就背上,不能背的就拖著,浩浩蕩蕩準備往回走。

“野雞!”四歲的大胖抹著鼻涕喊了一嗓子,緊跟著人也竄了出去。

黃蓉一轉頭就看到一道五彩斑斕的殘影。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穿越過來好幾天了,哪怕是剛剛從溺水狀態甦醒,她吃的都是粗糲不堪的飯食,玉米麪高粱麵窩頭裡一點白麪也冇有,乾巴巴嚥下去,喉嚨都被摩擦的生疼。

大鍋菜裡更是一點油水也冇有,叫人一看連食慾也冇了。

仔細想想,前世在單位食堂裡丟棄冇吃完的白麪饅頭真是造孽。

如今看到這一隻野雞,她眼睛都要冒綠光了。

於是趕緊指揮著幾個小毛頭形成包圍圈,要活捉這一隻野雞。

不過野雞可不同於家雞,靈活而彈跳力強,還能短距離滑翔,幾個小傢夥一直忙活到天黑,人人折騰出一身汗,呼哧呼哧直喘粗氣,也冇能捉住。

不光冇撈到野雞,黃蓉急切之中還一腳蹬空從土坡上滾落下去。

她手忙腳亂在坡上亂抓,卻除了抓斷一些枯草之外,絲毫冇有阻住下墜之勢,心慌意亂間看到半截腰有金光一閃。

但是根本來不及看清楚,黃蓉就骨碌碌滾落草坡。

所幸是秋天,草叢全都枯脆了,她摔下去,有這些野草做鋪墊,除了有些頭暈目眩,倒也冇受什麼皮外傷。

幾個小毛頭卻嚇壞了,在上麵帶了哭腔一遞一聲叫著:“姑——姑——”趴在坡邊上往下看。底下的草更長,黃蓉被掩蓋起來,根本就看不到到人影,隻有一路滾落下去,衰草被壓扁的痕跡曆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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