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欽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捏住了，那是一股莫名的情愫，這讓他想起自己少年時被狼群包圍時的場景，那時那匹渾身雪一樣白的頭狼就站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高傲地看著那個手持彎刀的少年背靠一塊兩人高的石頭，一人一刀跟一群狼對峙，而那時的那欽卻冇有豪氣雲天的心境，恐懼已經將他包裹，而那隻狼王從他顫抖的手腳上也看出了這點，但是它冇有殺掉他，一匹匹野狼就這樣在狼王的命令下退走了，隻留下他一個人還有一條濕漉漉的褲子。那欽當時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而那種恐懼因此埋在了他的心裡。

那欽甩了甩頭，從回憶中擺脫了出來，幾十年的成長早已讓他學會如何處理自己心中的恐懼，他知曉自己身處馬群之中，隻要自己冇遭天譴，自己就能活下去。於是他再一次揮動韁繩，催促鹿毛提高速度。

而鹿毛曾經是野馬群的頭領，回到馬群後領袖的氣勢逐漸地覺醒，在它的帶動下，鹿毛周圍的野馬們漸漸以它為中心，然後再以它為頭領，鹿毛跑到了馬群的前方，前麵冇有阻擾，鹿毛開始加速，四蹄更加有力地在草地上踩踏，漸漸地，野馬群重新變得有序，速度也快了一大截，一點一點地將那隻巨大白狼拉在了後麵。

哢！哢！哢！三道驚雷炸響，那欽不知道跑了多久，他騎在鹿毛背上，身後是數不清的野馬，此時此刻，他就像是可汗再世一般，真正勢不可擋的衝擊就在他一念之間，他的韁繩拉向哪，馬群就衝向哪，他覺得隻要他想，就算這漫天的大雨，他也能給衝撞開一條通路。

哢！驚雷再一次想起，那欽回頭，他隻覺得這道雷聲離自己很近，就在自己身後，他回頭看去的一瞬間，又一道閃電亮起，隻見烏雲之下，一道很小的身影立在那裡，蜿蜒泛紫的閃電從他的身上貫穿，接著落在了地上，那隻蒙古包般巨大的白狼人立而起，紫色的閃電在它的身上一閃而逝，接著閃電裹挾著雷聲，密集如同鑼鼓般響起，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從雲層中劈了下來，那欽的眼睛都被這亮光閃得看不清東西，他趕忙回過頭來，抓緊韁繩，伏在了馬背上任由鹿毛將自己帶出這個地方。

那欽磕了磕手裡的菸鬥，把覆蓋著火光的菸灰磕掉，“後來我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鹿毛停下來，烏雲剛好散掉，天上的星星都露出來了，我看著周圍，完全不知道被馬群裹挾著帶到了什麼地方，等我找到方向，回到家時都快要天亮了，一路上我看到了上百具的屍體，有馬，有羊，還有人的，長生天在上，這些靈魂渴求您的拯救。”

那欽的酒囊已經空了，趙天明他們都在那裡邊聽邊喝，就像他的故事是最好的下酒菜一樣，等趙天明緩過神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喝了三杯奶酒，胃裡像是有一團火焰一般，他感覺自己衝著火盆打嗝都會噴出火來。

“再後來呢？”夏侯宗問。

“冇了，我當時誤打誤撞，把馬群帶向了東邊，那些怪狼也被帶偏了，要不然我的蒙古包和我的夫人也會遭殃。”那欽將杯子裡的那點酒一飲而儘，他整張臉都已經紅的像是熟透的蘋果，一雙眼睛眯在一起，鬍子抖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