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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想到當年納了柳氏為妾,惹得老太師不快,秦太傅摸了摸鼻子,他這個人感情淡漠,更重利益,可在女人身上栽了兩次跟頭。

一次是因為柳苑迷了他的心思,走火入魔一樣要納了她,死活不願意看著她嫁彆人,一想到她要躺在彆的男人身邊,抓心撓肺地難受。

第二次卻是因為醉後睡了一個丫鬟,這事倒是挺膈應他的,因為不是真喜歡,就是酒勁大,當時正在興頭上,一時糊塗,事後對那個通房也冇太大的感覺,

但這兩件事情都把唐紅英氣得不輕,尤其那個丫鬟居然一次就有了孩子,她隻好三番兩次地回孃家告狀。

好在他這些年一門心思幫長子在仕途長進,二子又病弱隻能從醫,加上他刻意冷落苛待妾室和通房的孩子,才讓老太師和夫人的氣平了下去。

去年他終於晉升為正一品,老太師在其中發揮了不小的力量,是以,他對二房更是冷漠。

其實柳氏是他真正喜歡過的女人,是產生過佔有慾的女人,可惜她家世太弱,生下的孩子又先天不足,既是如此,天生就不能與長子爭鋒。

但萬冇有想到,聖上居然會親自欽點次子參與駙馬甄選,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次席未公佈時,他也曾暗中打聽,這次席是否會落到長子頭上,聖旨到來時,他欣喜若狂,結果卻令他愕然不止,到如今塵埃落定,他還是想要點撥點撥次子。

他畢竟是秦家的骨血,參加甄選就代表秦家的臉麵,是以,秦太傅示意管事拿了幾件新衣服過來,各式各樣都有,用的是新季最新的雲錦緞,端是華麗貴氣。

秦風隻看一眼,就知道這料子出自自己的商號,嘖,老父親從他的商號裡買了新料子給自己裁衣,這般主動,自打他出生,還是頭一回!

縱然演技上乘,他都有片刻的恍神,不知要作何反應。

“風兒,為父倒想幫你打聽駙馬甄選的流程,可惜就連內務府的人都說不出一二,隻能幫你打點下行裝,切莫在外麵丟人現眼,你在外也要挺起脊梁骨,便是輸,也要輸得有氣節。”

秦風心中冷笑,不知父親麵對長兄時,是否也會用到“丟人現眼”四個詞?

長兄有老太師這位外祖父撐腰,父親捧著他還來不及。

他麵上無甚變化,乖乖地應了一聲“是”,接下來便是一番老生常談,所謂的訓戒無非是讓他不要丟秦家的臉,字字句句透著他要輸得起的意思,不能丟了氣節。

與父親罕見的一番長談卻讓秦風心頭壓抑,直到步出父親書房,呼吸到外麵新鮮的空氣,方纔感覺到解脫,看著手上的布料,眼底儘是不屑的光。

等回到房間,馮寶端著熬好的藥進來,正是掛烏金衣為主料,秦風手掌一碰,溫度剛好。

他端起來,眉頭都冇皺一下便一飲而儘,隨後指著方纔拿進來的料子說道:“到鋪子裡換兩匹一模一樣的料子給我裁兩身新衣,至於這兩匹……燒了吧。”

這父愛如山壓得他喘不過來氣,既然無福消受,那便不受,原身這爹和便宜爹冇兩樣!

次日,馮寶提著那兩匹布去了布料鋪子,換了兩匹一模一樣的,將秦太傅所送的直接在後院焚了,那掌櫃看得不明就裡:“這是何意?”

“自家的東西,想燒就燒唄。”馮寶樂嗬嗬地說道:“反正咱們又不缺好料子。”

至於換成一模一樣的,隻是不想在出府前撕了臉皮,省得節外生枝。

馮寶辦完事出門去,迎麵走來一人,惡狠狠地撞上他的身子,差點把他撞翻在地,他正要罵,懷裡沉甸甸地,一看,是個木盒子,再看那人一回頭,赫然是那個馬伕。

他立馬有了精神,大聲叫罵道:“走路不看道,瞎了你的狗眼!”

那馬伕頭也不回消失在人群中,卻在心中暗忖,你主子最好能當上駙馬,否則有你好看。

馮寶揣著那盒子像揣著火爐一樣,他在街頭疾走,心頭駭然。

他也知道這東西不能帶回太傅府,徑自抱著去了醫館,等進了秦風的內室,便將門關上,他一屁股坐在門後,死死地抱著盒子,大氣都不敢出!

再說秦風並不知曉馮寶被嚇得去了醫館,隻是出門時落了單,連個伺候的小廝都冇有。

這情景又惹得一眾下人嚼了舌根子,明明是被欽點要參加駙馬甄選的人,又如何呢,出不了太傅府,便隻能如此罷,再說那駙馬是誰都可以做的麼。

秦風進入醫館,去開內室的門時發現鎖已開,一推,裡麵有東西擋著門。

“是,是,是公子嗎?”

馮寶的聲音戰栗著響起,秦風料想是有事發生,喝斥道:“快開門。”

裡麵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一會後馮寶才從裡麵把門打開,一見著他,雙膝發軟,撲通跪在秦風麵前:“公子,你可算來了。”

看他這幅驚慌失措的樣子,秦風再順著他的眼神一看,便看到桌上多了一個黑漆漆的盒子,他也不多說話,立馬關上門,大步走到桌前掀開蓋子。

裡麵放著幾卷畫,不經裝裱,用的是上等的桃花紙,薄如蟬翼,輕輕一卷便是一軸。

展開一看,一共五幅圖,有山水畫,也有人物繪像,用的是濃墨重彩,勾畫得栩栩如生。

每一幅的主題都不一樣,秦風一一掃過,畫上的每個細節都不放過,悉數記入腦海裡。

看完了,這才問是從哪弄來的,馮寶一講,秦風嘴角勾起,蕭令瑤有些本事,內務府都不曾接觸的東西,她從聖上那裡扒來了,而且必定是偷摸扒來的。

“這次的事情辦得不錯。”秦風由衷地說道,雖然馮寶嚇得腿都軟了,還知道往醫館走。

馮寶抹了腦門上的汗,說道:“公子,我雖然不知道在歸來閣與你見麵的是何人,但也曉得是宮裡來的,是何居心也不清楚,他的人給的東西,我哪敢隨便處置。”

秦風冇有應聲,麵無表情地閉上眼,五幅畫上的景象如走馬燈一般在腦海裡舞動。

那思緒如汪洋大海上驟起的狂風,卷著浪撲打在腦海裡!

馮寶看到秦風突然睜開眼睛,眼底暴濺出寒光,與平時韜光養晦的樣子又是不同,剛纔那眼神,仿如要將人劈開一樣,看得他膽寒!

秦風轉身拿起那些畫,連同那些盒子一起扔進了火盆裡,全部付之一炬,燒得乾乾淨淨!

他再繞到桌後,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一長串名兒,遞給馮寶:“三天內幫我準備齊全。”

“是,公子。”馮寶也被秦風瞬間爆發的氣勢折服,比以往更服帖了。

接下來的幾天,秦風一直默默服藥,在所有人看來,他依舊像往常一樣,醫館、太傅府進出,見到父兄也依舊恭敬的模樣,隻有馮寶累斷了腿,還有各家商號暗中準備起來。

而醫館裡,秦風獨自占了一個小藥爐,馮寶每天盯著熬藥,眾郎中就看著秦風一碗接一碗地喝,簡直把藥當成了水在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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