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之巔，雲崖之畔，東昇的旭日破開無邊雲海，鋪陳萬丈霞光，一縷紫氣伴著初生之意灑落天地。

青玄頗有興致地給青蓮梳理長髮，一身紫衣獵獵，神色平靜而安寧，一舉一動間，自有道韻相隨，竟是隱隱有悟道氣機流轉。

心念通達，意合天地，道心如水，天人交感。

青蓮繼續把玩著手中的玉笛，坐於崖邊，足踏雲霧，玉笛嗚咽。

察覺到身後的異樣，微微回眸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心中倒也有些詫異。

一路走來，青玄不時會陷入悟道之境，但即便是彼此心神相連，她也不是太明白到底是什麼觸動了其道心。

她能夠感覺到，青玄的內心此際祥和寧靜，給人通透之感，無妄無執，道性天成，空靈不染塵。

但這種空靈，與她陷入悟道之境的絕對清淨卻又不同，看似空白，卻給人充實的感覺，她並不是很能理解。

而青蓮又隱隱有種直覺，自己所欠缺的某物，似乎就蘊含在其中，不是大道所缺，而是本源的某種蛻變。

想不明白，青蓮也不強求，青玄常說什麼“順其自然”，卻也有幾分道理。

青玄手上自然地梳理著青蓮的一頭長髮，眸光之中虛實幻滅，心緒變幻之間，卻是有著眾多駁雜記憶紛遝而至。

那是屬於前世的記憶，這一路走來，他漸漸明悟了一些東西，時常觸動前世的記憶。

太乙修自我，收束己身的一切，承載於自身的大道之上，掌握自身的所有。

與其他洪荒生靈不同，他的一切，起始於時光長河的下遊。

他從未捨棄過自己的前世，捨棄一切之後的自己，還是自己嗎？

圓滿的自我，自應承載自己的一切，有所缺失，即是不完滿。

身在洪荒度過的時間無疑是前世的無數倍，但洪荒的記憶都很單調，論經曆卻實在談不上多。

反倒是前世僅有二十五六載的短暫人生經曆更多，跌宕起伏，全然不似此生這般平靜安樂。

一絲絲明悟融入心間，自身延伸的因果線在不斷的收束而來，融於自身大道之間，身上的氣息也更加圓滿自然。

片刻，眼中恢複清明，大道卻是有了一絲增進。

搖了搖頭，繼續將手中的長髮挽起成髻，本來隻是一個術法就能輕易做到的事，但青玄很多事情都喜歡親手做。

過程於他而言，或許比之結果更重要。

重要的是，這會讓他有自己活著的實感，感受到自身真實的存在著。

或許是大道的原因，他總有種萬物皆虛，萬物皆無的恍惚，這種感覺很不好。

青玄也知道，這是他自身大道將滿未滿造成的影響，因為他的大道，就遊走在有與無的邊緣。

一個不慎或許連自我的存在本身都會淪陷於虛無之中，他的大道行走太極端了。

不過隻要自身大道徹底圓滿，這個被大道影響的階段就會過去。

收起木梳，青玄在青蓮身旁坐下，側首看了看身邊的人。

此際青蓮正神色認真的與手中玉笛較勁，微蹙眉頭。

毫無疑問的是，青蓮的悟性高到不同尋常，學什麼都快。

她吹奏的技巧無可挑剔，冇有絲毫疏漏，樂聲悠悠，也非常動聽。

但是......

“隻有純粹的技巧，冇有絲毫情感。”青玄笑著評價道。

所以冇有感染力，形不成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