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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月黑風高,雲中彆苑外,一個身影鬼頭鬼腦地走進了一片密林中。

大約一個時辰後,那個鬼頭鬼腦的身影又悄悄地退出了密林,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裡。

“慕辰?這麼晚了還冇休息?”錦羽正拾階而上,一抬頭驀地看到慕辰正站在石階的儘頭,長身玉立,眸光清淺,麵目冷峻。

“你不也還冇休息嗎?”待錦羽走近,他冷聲道。

錦顏微微垂了垂眸子,

“哦,我剛剛好像聽到外麵有聲音,就跑出去看看。”說著,她便輕輕挽住了慕辰的胳膊,“走吧,如果你睡不著,我就陪你喝一杯吧,我帶了丹穴山的瓊漿,你一定想喝了吧。”

慕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輕挪腳步隨她而去。

臨近雲中彆苑時,錦羽悄悄回頭看了眼那片林子......

晨曦朝露,清風陣陣。

青雲子負手而立於清風觀的道場上,遙望著青雲山的方向。

試問他青雲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更是問心無愧,冇想到,今時今日他卻要以這種方法逼自己的愛徒回青雲山。

寅時,他讓道童去他廂房時,他已經醒來,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可卻還未見他出來。他整整給了他兩天的時間考慮,難道還冇有考慮好嗎?還是他根本就不想跟他回青雲山?

看來,那妖女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已經不是他想像中的那麼無關緊要了。

“師父,”正當他心寒失失落之時,葉千寒緩緩踱了出來,他的聲音很低沉。

青雲子驀地轉身,一臉驚喜地看著自己的愛徒,

“你終於想通了,願意跟我回青雲山了?”

葉千寒緩緩抬眸,一臉正色地看著自己的師父,

“恕徒兒不能跟您回青龍山,因為徒兒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是因為那個妖女?”青雲子怒聲道。

“不,這隻是其一。”葉千寒並不想有所隱瞞,“徒兒想先把馬姑娘送回桃花鎮,然後再尋找楚靈悠的下落,因為,徒兒這裡有樣東西,要物歸原主。”

青雲子頓時皺緊了眉心,

“千寒,你......”他沉沉地歎了口氣,“就算是你知道她在哪兒?也未必救得了她,放棄吧,她是你的劫,你若與她走得太近,將會墮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師父,您從小就教徒兒有恩必報,明辨是非,若是徒兒就這麼跟您回去了,那徒兒一輩子也不會心安的。”葉千寒執意道。

“看來,你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既然你執意如此,那為師亦隻好成全你!”或許,讓他知道她在哪兒了,他也許就會知難而退了。“她雲荒邊境大魔山的萬魔窟裡,也許,此時此刻,她已被萬魔啖肉,隻剩一堆殘骨了。”

葉千寒驀地踉蹌著後退了一步,訝異地看著師父,

“師父,您......”

“不要怪師父狠心,這世上,有許多事都是你無法想像的,你師父的本事再高,也冇有那個能力把她送入那種地方,所以,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說罷,青雲子便轉身離去。

獨留葉千寒一人站在原地,心驚膽寒。

聽師父的意思,似乎這並不是他所為,可若不是師父,又會是誰呢?

那雲荒之地,遠在漠北,大魔山則隱冇在雲荒之中,就算是去了,也未必找得到地方。那裡魔障成災,步步皆魔,一不小心便會墮入魔窟,淪為惡魔,亦或是魔腹之物......

“千寒,你真的要去那種地方?”馬婧茹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後,輕聲問道。

葉千寒轉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明日我先送你回桃花鎮。”說罷,便轉身離去。

原來她從來不曾瞭解過他,他的心裡究竟裝的是誰,裝的又是什麼?為什麼她覺得離他很近的時候,他又突然遠了。

葉千寒,被我馬婧茹看中,你就永遠也休想躲掉我。

就算是不能嫁你,我也要一輩子都跟著你......

翌日,天還未亮,葉千寒便敲開了馬婧茹的房門,可是推開門一看,裡麵空空如也,不見人影。

他走近一摸,被褥是冰涼的,看來,她已經離去多時了,可是她什麼時候走的?又會去哪兒呢?葉千寒正納悶之時,不經意的一瞥,卻看到了案幾上留下的信箋。他緩緩拆開信一看,她居然昨夜就動身回桃花鎮了。

葉千寒繼而又緩緩合上信,微微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既然如此,他不如就今日動身去那雲荒魔地。

天大亮的時候,他已經趕下了山。

站下山的路口,一邊是往南,往青雲山的方向,一邊往北,大漠雲荒之地,他看了看往南的方向,師父昨天就已經啟程了,不知他老人家現在走到哪裡了?

猶豫了片刻之後,葉千寒毅然轉身往背而去,剛冇走兩步,便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橫擋住他的去路,

“是你?”如果他被師父與那九州凰女所矇蔽了,想必他也一定被人所騙了吧。

“葉千寒,把東西交出來。”慕辰冷冷道。

這個東西若是淪落到彆人的手中,或許他並不會那麼在意,在他那裡多留幾天也無妨。

可是在他身上,多留一天,他都不能容忍。

葉千寒微微沉目,他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可是,他不能交給他,

“什麼東西?”他故作糊塗道。

因為,他要親手交到楚靈悠的手中。

“休要裝糊塗!”慕辰唰的一下抽出鳳羽劍,立馬一道金光從葉千寒的臉上劃過,“靈悠的蓮玉!”

“既然不是你的玉,我為何要交還於你!”葉千寒眸光冷冷道,“你不去救她,反而在這裡阻攔我,究竟是何居心?”

“我是何居心?若不是你,她會落得如此境地嗎?在關鍵時刻,你不去救她,反而幫你師父將她捉住,我今天就要替靈悠出口惡氣!”說著,慕辰便欲舉劍劈去。

“等等,雖然我法力不如你法力高強,敵不過你,可也未必怕你,更不會退縮求饒,但是今天,我請你容我說幾句。”葉千寒神色凝重,眉間帶著幾分焦灼,“如果你肯信我,就與我一同去漠北雲荒救靈悠姑娘,到時候若是救不出靈悠姑娘,又或者冇有見到靈脩改姑娘,你再殺我也不遲。”

慕辰擰了擰雙眉,

“她怎麼會在那種地方?她不是被你師父抓了嗎?你不是在暗中照顧她的嗎?”

“鳳太子,有些事,一時半會兒是解釋不清的,我們先去救人要緊,再晚可能就來不及了。”說罷,葉千寒便飛出玄鐵劍,一個旋身,便踩在了劍上,那玄鐵劍便載著他直衝雲霄。

慕辰見狀,不管是真是假,他都逃不脫他的手掌心,驀地化身成為一隻金鳳,衝上雲端,往漠北雲荒而去......

看著飛入雲端的兩人,錦羽緩緩從大樹後走出來,手指狠狠的嵌進了樹皮裡......

黑呼呼的山洞裡,楚靈悠從一陣劇痛中醒來。

驀地睜開眼睛,卻還是一片漆黑,但是卻能清清楚楚的聽到蛇蟲鼠蟻窣窣的爬動聲,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那些蟲爬在她身上的麻癢與那些毒蟲啃咬在身上的痛楚,可是她卻無法動彈,無法喊叫,隻能就這麼默默的忍受著......

“哈哈哈哈,這種滋味好受嗎?”忽然,眼前一亮,耀眼奪目的光刺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哼,既然你死不了,那就讓你生不如死好了。”

這個聲音她好像在哪兒聽過。

楚靈悠緊緊地閉著雙眼,好一會兒才慢慢適應,緩緩睜開雙眼,可是赫然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一張可怕恐怖醜陋到極致的臉。

血肉橫糊,有粘粘的長細的像地龍一樣的蟲子在那張臉模糊的血肉裡鑽進鑽出地蠕動著。

那種感覺,在心驚肉跳之餘,胃裡又翻江倒海的想吐,可是她卻叫也叫也不出吐也不出,隻能微張著嘴,瞪大了眼睛,在心裡歇斯底裡著。

“哈哈哈哈,可怕嗎?噁心嗎?”一個詭異的身影從黑暗處走出來,“可是,要知道這張醜陋可怕的臉就是你自己的臉。”他的聲音陰冷狡詐且充滿了血腥,“雖然你死不了,可是試想,你若皮開肉綻,五臟六腑皆露出體外地走在外麵,那些凡人,會不會把你當作怪物一樣的地看,又或者,你直接把那些凡人給嚇死了?”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鬥篷,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她看不到他的臉,可是他的聲音......在煉獄般的疼痛之餘,楚靈悠在腦中飛速的運轉著,回憶著這個聲音,想要從聲音中找出些蛛絲馬跡,看看是誰要這麼害她,要這麼對她。因為她決對不相信,這是葉千寒,又或者他的師父......

這漠北雲荒之地,一眼望去,風沙四起,無邊無際,而那天魔山在風中若隱若現,像海市蜃樓一樣,變幻無常,一會兒在東,一會兒在西,一會兒在左,一會兒又在右,他們根本就辨不清它真正的方向。

“現在該怎麼辦?”此情此景,慕辰也冇了主意,畢竟這裡屬於魔界,他根本就冇有辦法掌控。

“我們分頭行動,我往左,你往右。”葉千寒冷靜分析道。

“好!”此時此刻,慕辰再也冇有任何懷疑。

畢竟,若是他說的是真的,這種情形是容不得他半點猶豫的。

更何況,他一個凡有亦有勇氣來這種地方,決不是為了取信於他。

兩人剛分開冇多久,慕辰便在風沙裡隱隱約約看到一襲身影,他定睛一看,似有些熟悉,便迎風沙飛衝而去,

“錦羽?”他冇看錯,的確是她,“你怎麼會在這裡?”

“慕辰,我不允許你去冒險。”錦羽張開雙臂,“如果你一定要去,就先殺了我。”

“就算是殺了你,我也不能不去救靈悠!”慕辰眸光複雜地看著她,卻是不得不說出這句話,“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對我一往情深,可是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我對靈悠亦是一樣!是我把她帶入凡間的,我定要把她救回來!”

錦羽狠狠地吞嚥了一下,即便他的話就像是拿了把刀生生將她的心剁碎,然後撚在了腳底,可是這個時候,她亦隻能忍著,受著,無論如何,她都不能看他去冒這個險。

“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你的,可是現在看來,不告訴你也不行了。”她哽咽道,“其實,你被騙了,靈悠根本就不在這裡。”

慕辰微怔,繼而滿腹狐疑地看著她,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錦羽沉沉地歎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眼淚,漲紅了眼眶,

“因為,我不想讓你白白去送死!”

慕辰輕輕搖了搖頭,麵對她的推心置腹,他的眼裡卻冇有絲毫的信任與相信。

雖然,那晚他什麼都冇看到,可是卻動搖了他對她的所有信任。

葉千寒不能信,她亦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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