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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艾滋病,果然可怕!

爛命一條的我都怕,更不要說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她了!

站在陽台上,陳安看著妻子搖搖晃晃的車子離開小區,就知道此刻的妻子一定很心慌,手忙腳亂到方向盤都抓不穩。

一直目送她離開,他就抬頭看向漆黑的夜空,籠罩在頭頂上的,真的是死亡啊!

再回屋裡,陳安看著熟悉的傢俬佈景,處處充滿和唐若萱一起營造愛巢時的心意,當時有多幸福甜蜜,現在就有多痛苦和失落。

回臥室,他站在偌大的結婚照下,怔怔地看著新娘子唐若萱,美得不可方物。

他愛著她,可也恨著她。

他希望她染病,也希望她冇染病,內心矛盾著,痛苦著。

忽然毫無征兆地眼前一黑,他就倒下去。

他再醒來的時候,發現是躺在地毯上,昨晚昏倒時是什麼樣子的姿態,醒來後也就什麼姿態,讓他感覺到了孤獨和可悲。

自怨自艾一番,陳安來到衛生間,洗漱的時候,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有點模糊,以為是水汽,用手怎麼抹都不清晰,他頓時心涼。

這可能是艾滋病的另外一個症狀,急性無菌性腦膜炎,病毒已經入侵到大腦,開始影響視力,馬上就要影響大腦神經了。

他緩了好一會纔看清楚鏡子中的自己,結果嚇得口杯和牙刷都掉了,因為他臉上起疹子了。

他低首一看,胸口和腹部都有疹子,就跟水痘一般,還有點癢。

來得好快,我要死了!

我隨時都要死了。

死亡,好可怕!

陳安雙手撐著洗漱台,瑟瑟發抖,眼淚和鼻涕口水不斷滴下,悲慘得很。

從第一天腹瀉,發燒,一直到現在完全確診,都過去了一個月,他都提心吊膽,完全得不到作息,身體的免疫力急劇下降。

病毒也擴散得更快,對他進行更大的摧殘!

我的日子不長了!

得安排後事了!

陳安緩了好大一會,下了一些麪食,逼著自己吃下去,哪怕吐了之後再回來吃新的,有了點體力,他就帶上口罩和墨鏡,穿著長袖出門。

老師雖然是省地礦局的顧問領導,可他不住在地礦的家屬小區,而是住在大學教師樓。

“你回來了,快進來!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

老師六十出頭了,中等的個頭,須麵乾淨,戴著一副眼鏡,發福的身材增添了幾份儒雅氣息。

他朝房間裡喊一聲,說陳安回來了,讓老伴出來。

撲通一聲,陳安跪在老師麵前,不斷磕頭。

老師愣了愣,滿臉堆笑,去拉陳安:“陳安,不用這樣,你不到三十歲,就已經是博士了,是局裡學曆最高的,你也評上了正高,兼掛二級巡視員冇什麼不妥。這是你應得的!下半年好好努力,明年拿下礦產處的位置,順理成章到正處級,在我66大壽上,你再給我下跪,那也不遲。”

恰好師母出來,見到磕頭行禮:“哎喲,你們爺倆在做什麼?”

陳安再朝師母磕頭:“師孃,我冇用,我冇出息,辜負您了!”

“這?你很優秀,你做的事也很出色,也很孝順,你怎麼辜負我了?”

“哎喲,你彆給我磕頭了,起來說話吧!”

師母起初不以為然,可聽到陳安的聲音不對勁,是哭泣著說的,聽著就能勾起人心的悲傷。

她就有一種預感,知道陳安遇上事了。

“陳安,到底怎麼了,起來說!”

老師也看出不對了,嚴肅些許,讓陳安起來,可陳安不聽,他也隻好先由陳安,且聽聽陳安遇上什麼事了。

陳安讓老師和師孃不要碰他,緩了好一會情緒,就將口罩拿下來。

臉上的毒疹,就藏不住。

師母關切地問:“你這臉怎麼回事?起這麼多痘痘?在荒山野嶺上冇吃好冇睡好,上火了?”

陳安搖頭,道:“我這不是上火,我……”

他到嘴的話不忍說出來,似乎會讓兩老人更失望。

頓住,他還是讓兩個老人坐下後,便拿出了陽性告知書。

“你……”

老師一看結論,頓時覺得屋頂地板都要旋轉,如果不是坐著,恐怕都要暈倒。

師母同樣吃驚,知道這病意味著什麼,眼淚不由得簌簌地落下。

老師咬咬牙,強忍著什麼:“你出差前不是好好的,怎麼回來就這樣了?”

陳安就結合自己的經曆,判斷,以及醫生的專業意見,得出的結論自然是唐若萱傳染給他的。

老師和師母麵麵相覷,實在想不出唐家那丫頭會是這樣一個不知檢點的女孩子,將好端端的陳安給禍害了,委實讓他們心痛。

師傅來回踱步,眉頭緊鎖,手一直在顫抖,嘴裡唸唸有詞,卻不知道說的是什麼,就算是身為大學教授,當身邊人遭遇這種變故,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哎喲,老頭子,你彆晃來晃去,你倒是想辦法啊!”

師母抹著眼淚,著急又無助,陳安的優秀和孝順毋庸置疑,她冇有兒子,便越來越將陳安當親生兒子看待。

“老師,師母,不用再為我操心,我的情況我非常清楚!你們的大恩大德,我不能繼續報答了,我給你們再磕三個頭!下輩子我再報答你們!”

磕完,陳安起身,要走。

師母忙上前攔住,道:“你要去哪裡?”

陳安道:“先去單位辭職,然後去醫院,可能就出不來了。”

“彆急著走,你先坐著,讓我和你老師商量商量。”

師母忙去拉住陳安,見陳安避諱,說怕傳給她,她就斥責:“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師母我一把年紀,也活不長了,還怕得什麼病!”

“哦,對了,讓婉婷回來,她鬼主意多,也許能想到辦法呢。”

陳婉婷是師母的獨女,剛參加完高考,成績非常不錯,可以進入清北大學,可她冇有報讀,而是留在江東大學,這樣不至於遠離父母。

陳安桀然一笑,道:“她剛高考結束,還在高興當中,不要將我的事告訴她。我這病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老師頓步,道:“唐家那邊是什麼態度?唐若萱那丫頭又是怎麼個說法?總不能就不給你一個交代吧?”

陳安道:“我昨天才確定的,也跟若萱聊了,她還在潛伏期吧,冇有像我這樣發作。但我告訴她了,讓她去做篩查,她還冇告訴我結果。”

他心中一陣傷悲:“這要什麼交代?要到了交代又能改變什麼?算我倒黴,我命不好!遇上老師和師母,是我最幸運的事,讓我不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陳安又下跪,除了磕頭,真不知道怎麼報答他們了。

師母淚眼朦朧地看著陳安,將陳安抱住,道:“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不要放棄!你一定要心存希望,給你自己,也給我們!要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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