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這裡，真的有妖怪嗎？”
蘇遲遲咬著手指頭髮問。
談及妖怪等字眼，她神色間倒冇有同齡小孩的害怕，反而顯得興致勃勃。
“有啊。”
得到肯定的答覆，蘇遲遲頓時兩眼放光，“是誰？是那個姐姐的姐姐？還是那個姐姐的媽媽？”
陳安看過來，搖搖頭，“都不是。”
蘇遲遲正待繼續追問，忽的她小鼻子動了動，眼淚不爭氣的從嘴角流了下來。
“好香……”
“餓了？”
“嗯！”
蘇遲遲重重應了聲。
什麼天仙姐姐，這會兒在她眼中也不如一口吃的來的實在。
而且剛剛師傅和那姐姐的交談她都聽在耳中，雖然不是很能聽得懂，但也察覺到對方對師傅的不耐煩。
加上之前在大門口發生的事，蘇遲遲心裡其實一直是有些生氣的。
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師傅有多厲害！
還在那裡亂講，說師傅是江湖騙子……
蘇遲遲想著，拉了拉師傅衣袖。
“師傅，要不還是不吃了，我們出去吧。”
“怎麼了？”
蘇遲遲仰起小腦袋，哼唧一聲。
“他們都是大笨蛋，還看不起師傅，遲遲纔不和他們一起吃飯。”
陳安摸摸她的頭。
“可我們是來這還東西的啊，吃飯隻是順帶的。”
聞言，蘇遲遲低下頭，兩根手指繞來繞去，有些懊惱：“早知道我就不吃那塊糕點了！”
她不能理解：“而且不是那個姐姐自願給我們的嗎？我們為什麼又一定要還給她呢？”
陳安笑笑，牽著她朝大廳走去。
“說好聽點，這就叫緣分。”
“什麼破緣分！”
小女孩鼓著小臉，很是嫌棄。
不過她隨即又好奇道：“那說的不好聽呢？”
“不好聽……”
陳安沉吟少許，“嗯，就當是閒得慌吧。”
……
……
來到舉行宴會的大廳，放眼望去，數不清的案桌後麵，一片人頭攢動。
不管是名流雅士，還是達官貴人，此刻都統統聚在了一起，他們交談間推杯換盞，互相拍著馬屁。
你一句久仰久仰，我一句不敢當不敢當。
人人都是笑容滿麵，如沐春風。
這就是洛陽城的城主府。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可惜這無比其樂融融的一幕，混進來一大一小兩個吃貨。
在大廳不起眼的角落，陳安夾起一塊不知道用什麼做的蜜餞，遞到了乖徒兒的嘴邊。
“啊。”
蘇遲遲毫不客氣的一口咬下，可愛的小臉上立馬露出滿足的小酒窩。
“謝謝師傅！”
她搖頭晃腦，又夾了塊看起來十分誘人的糕點。
恐怕全場真正有心情吃飯的，也就他們這對師徒了。
二人吃的開心，卻不知這一切都恰好落在了某人眼裡。
王大公子王少澤招了招手，旁邊一直等待的狗腿子趕忙湊了上去。
“二狗，你看看，那不是之前被攔在門外的江湖騙子嗎？怎麼還給他溜進來了？”
二狗順著主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隨即道：“冇錯，正是那人！”
看著低頭隻顧吃喝的師徒，王少澤嘴角露出些許嘲弄。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在場這麼多大人物，他不知道趁機巴結巴結就算了，居然隻看得到眼前這點吃食。”
王少澤嘖了一聲，“可笑，真是可笑。”
二狗連忙在旁附和，“少爺說的在理，這種不知道哪冒出來的泥腿子，眼界也就這樣了，又如何把握的住機會？”
他說著，比了個手勢，“要不，我去把他們趕出去？”
聞言，王少澤擺擺手，他端起月牙杯小酌一口，笑道：“何須如此？”
“左右是一個到處混吃混喝的廢人，你若特意去針對，反倒平白掉了身份。”
二狗聽了，連連低頭稱是。
“還是少爺心胸寬廣，氣量高雅，眼裡容的下這種不入流的廢物。”
“行了，一旁站著去吧。”
王少澤揮手，等二狗退到身後，然後他拿起月牙杯，朝著隔壁案桌走去。
那裡，一群自詡風流雅士的文人正在互相攀談。
他們看見王少澤走來，頓時眉開眼笑，打趣道：“王大公子，彆來無恙啊？聽說你最近新納了兩房小妾，身段那叫一個水靈，可是有福氣享受咯。”
“齊舉人說笑了，你若是有意，今晚我就安排人給你送去，你看可好？”
王少澤微笑迴應，又是幾句熟稔的客套話，便輕鬆融入進了這個小團體。
未了，他還抽空瞥了眼角落裡的道士。
當看見對方還在一門心思吃東西時，心中更是不屑，一抹優越感油然而生。
果然，人與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就像同為野獸，那山中大王和鄉村野狗，又豈能混為一談？
陳安當然不知道這王大公子心裡這麼多戲，他現在隻是化身成了一個無情的夾點心工具人。
蘇遲遲負責吃，他負責喂。
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一直到夜晚來臨。
熱鬨的宴會也逐漸安靜下來。
因為大家好像都發現了有哪裡不對勁。
這特麼宴會都要散場了，怎麼新娘子和新郎官還一點動靜都冇有呢？
還有那紀城主，傳聞中會仙法的紀二小姐，宴會開始這麼久了也不見得出來招呼一下。
場上已經有人麵露不滿。
雖然這紀平貴為一城之主，但他們也都不是什麼普通人。
在場哪位又不是各自行業的領頭羊？
有行會的會長，也有在朝中擔任要職的官員，還有天資橫溢的文人墨客。
他們又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冷落？
“這紀城主怎麼回事？居然把我們晾這裡這麼久？”
“哼！要我說，還不如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他紀平架子大，我可不吃這一套！”
“李兄說的極是，我看這紀府，不待也罷！”
“誒誒誒，諸位莫要急躁，老朽剛剛已經差人問去了，應該馬上就會有答覆的。”
隨著這幾句充滿火藥味的對話，大廳陷入了一股死一樣的寂靜。
眾人麵色都有些難看起來。
心想這紀平到時候若給不出一個像樣的答覆，那就休怪我們甩袖子翻臉了。
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
忽的，一個嘎嘣嘎嘣的聲音響起，在這個時間點顯得尤為響亮。
眾人不禁扭頭看向聲音來源，隻見一個小女孩鼓著臉蛋，雙手捧著一塊比她腦袋都大的薄脆，嘎嘣嘎嘣吃的正歡。
小女孩感受到一道道投來的目光，下意識縮了縮肩膀，連咀嚼的聲音都小了幾分。
這時，旁邊有淡淡的聲音響起。
“無妨，繼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