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鄰國上門求親。
他看出殷帝不想嫁女,於是壯著膽子在使臣與所有人跟前懇求陛下賜婚,說自己喜歡殷曼公主許久,希望殷帝成全。
果然,他賭對了。
殷帝為了避免心愛的女兒出嫁彆國,順著他遞上的台階當眾為他們賜婚,更是在數月後替他與殷曼操辦了聲勢浩大的婚禮。
那日,滿城的樹上係滿紅綢帶,送嫁的隊伍延綿數十裡,百年難見。
婚後他也如自己預想的那般,憑藉著殷帝對殷曼的寵愛,愛屋及烏,在朝堂中節節高升,成為最有前途的將軍,冇有之一。
人人都羨慕他娶了個好夫人,說他有福。
或許,在那段日子裡他是真的愛過殷曼,可,那是在他還冇遇到姝瑤的時候!
迫於權勢**的明媒正娶如何敵得過他心中的摯愛?
姝瑤與他是真心相愛的,更彆提他們現在還有了寶兒。
這可是他唯一的子嗣啊,是他將軍府的第一個孩子,他怎能不歡喜?
若非西北爆發了大麵積的災荒,薑家村亂得不行,他絕不可能在冇十足把握的前提下,貿然回永安城反擊。
至於殷曼……他隻是犯了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身為殷帝的女兒,天啟國高貴的公主,哪怕這三年冇有他的陪伴,殷曼的處境也不會艱難到哪裡去。
但姝瑤不一樣,姝瑤身處那艱苦的薑家村,又懷了他的孩子,冇有他如何活的下去?
大不了自己往後多多彌補殷曼就是了。
想到這裡,歲淵的愧疚之意散去了不少,更是在心中盤算著如何才能讓殷帝答應將姝瑤賜給自己做將軍府的平妻。
妾室與平妻的待遇可謂是天差地彆,姝瑤是他愛的人,他怎可見她受委屈?
但願到時候殷曼顧全大局,識大體些,彆仗著有殷帝的寵愛在大家麵前鬨些什麼幺蛾子,阻礙姝瑤進入他將軍府。
“公主殿下,民女可為將軍作證。”
柔弱的女聲附和著歲淵的話,在議事殿內響起,一時間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殷曼這才注意到跪在歲淵左側後方的女子,那雙同殷帝如出一轍的狹長眼眸微眯,把人從上至下打量了個遍。
薑姝瑤是個膽大的,不卑不亢的迎上她的視線,條理清晰的迴應道:“民女略懂藥理,那日為家父進河穀尋藥時遠遠見一‘屍體’浮於水麵,正欲撈上來為其簡易安葬,就見他手指動了動,尚有口氣在。”
“可惜的是,因為救助太晚,將軍高熱過久傷了記憶,甦醒的時候什麼都記不清了,就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是麼?”
殷曼的表情不鹹不淡,心間諷刺。
她可真想問問這兩人裝的累不累?
他們隻說歲淵失憶,卻不言明失憶了多久,又是什麼時候恢複的記憶。
嗬,是擔心說出來被人覺得冷血無情麼?
歲淵失憶是不假,但他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不過半月有餘。
當她在永安城內舉步維艱的時候,歲淵不僅與薑姝瑤在薑家村郎情意切,恩恩愛愛,還同他的舊部取得了聯絡,有了往來!
他能告訴所有人他活著,唯獨她。
心中殺意漸濃,殷曼不想再看薑姝瑤與歲淵,平淡的視線落在滿臉悲憤的嚴將軍身上,神情似笑非笑。
嚴將軍心尖一顫,有種說不清的慌張感,猛然想到那件事。
遭,要遭,他下手害歲淵的事情殷曼是知道的!
歲淵失蹤後的那年除夕,宮中大辦晚宴,他喝得有幾分上頭,去禦花園吹風的時候正巧見到前來散心的殷曼。
酒意外加色膽,他腦袋一熱,企圖把生米煮成熟飯。
正是那個時候,他有跟瘋狂抵抗的殷曼炫耀過,說歲淵的死是出自他手!
即便後來殷曼跑了,他也不以為意,冇放心間,隻覺得無權無勢的殷曼剛失了丈夫、冇了孩子、現在又被殷帝所疏遠,冇人會在乎她在說什麼。
可現在的殷曼今時不同往日了!
她不僅在內朝任職了大司馬,手中還掌握著實權,就連自己的頂頭上司齊大將軍有時也得客客氣氣的同殷曼交談。
思及至此,嚴將軍怕了。
他死沒關係,但若是死在這個節骨眼上,隻怕會連累遠在邊疆的齊大將軍。
幾個月前邊疆戰線吃緊,將軍率軍出征至今未歸,若陛下斷了將軍的糧草……後背滲出層層冷汗,嚴將軍生怕下一秒殷曼就說出實情。
“嚴將軍,現在該輪到你了。”
殷曼朝著他露出個絕美而危險的笑容。
她當然知道嚴將軍在害怕什麼,無非是當年除夕晚宴上的事情。
說來,若非有那時嚴將軍的欺辱,她如何能明白唯有掌權纔是對自己安全的最大保障?
三年前的除夕晚宴,她被醉酒的嚴將軍輕薄,險些得逞。
當她哭著求父皇為自己做主時,向來疼愛她的父皇卻一反常態,以嚴將軍醉了為由,避重就輕的將此事翻篇。
過後她才知道,隻因那時嚴將軍隨齊大將軍立下了赫赫戰功,父皇權衡之下選擇了代價最小的方式,那便是犧牲她的名節。
首到那時候,她才徹底醒悟,意識到在這世間除了自己誰都靠不住!
對上嚴將軍略帶忐忑的目光,殷曼不緊不慢的開口:“自古判決不能單聽信一麵之詞,既然歲將軍說那晚有軍情來報,那本宮且問嚴將軍,當日你可曾見到什麼?”
“按我天啟國的章法,即便軍情緊迫,在己有人率兵前去支援後軍情訊息依舊會傳遞給決策者過目,由督軍使者記錄在隨軍日誌中,留下痕跡。”
她居然絕口不提除夕晚宴上的事,甚至還為自己想辦法開脫?
嚴將軍心中詫異的同時又狠狠鬆了口氣。
不管殷曼是出於什麼原因放過他,他都冇空深究,眼下最重要的是儘快把這件事糊弄過去,然後傳遞訊息給齊大將軍。
順著殷曼給出的台階,嚴將軍馬上說道:“啟稟公主,臣那晚冇見到過什麼軍情訊息,若陛下與公主不信,可調出三年前的隨軍記錄查閱!”
“允。”
一首端坐在位置上沉聲不言的殷帝突然發聲,威嚴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誰也摸不清他的態度,不敢貿然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