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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靠水吃水,阿姐你好幸福哦!

江寧縣內,河道主要有秦淮河、長江兩大水係。

秦淮河為江寧縣內,最長的河流,縱貫南北,支流密佈,灌溉了江寧縣一半以上農田。

土橋村農田水利的源頭,就來自於秦淮河。

縣境西部瀕臨長江,江岸線長22.5公裡,境內九鄉河、七鄉河、江寧河等最終注入長江。

整個江寧縣,水係湖泊遍佈。

為江寧農業生產,提供了豐沛的水利條件。

但任何事情,有利就有弊。

水係發達,洪澇災害也頻繁,夏季雨量稍微充沛一些,內陸湖泊無法容納,河道無法以最快速度,將水排走,就會發生倒灌現象。

江河內的水,要麼沖垮堤壩,水淹縣城。

要麼沿著農田水利,倒灌淹冇農田。

總之,任何一種情況,都是江寧縣官員,以及百姓無法接受的。

洪澇會影響百姓生存。

會影響官員一年政績,甚至遭到朝廷問責追責。

對於徭役,百姓雖有怨言,倒也不會打馬虎眼,也不敢!

縣城外。

秦淮河堤上。

人聲鼎沸。

一排排竹子搭建的茅草頂大通鋪,排列在河堤上。

朱棣一行人,動身晚,距離也不近,是最後一批抵達。

登記報備處。

小吏厭惡的瞥了眼朱棣,冷冷道:“十天前就通知你們了,怎麼現在纔來!”

“大人,昨天就動身了,我們土橋村路遠……”朱棣笑著應付著。

當官的上下嘴皮子碰一碰,說的輕巧。

大家誰不是掐著時間點趕來。

至於為什麼。

那可就太簡單了。

在家裡,不吃閒飯,吃一天的東西,總能乾一天的活。

做農民,無論老天爺賞不賞飯吃,勤快的,總比懶惰的,日子過的更好。

可服徭役呢?

工具、乾糧都要自備!

提早來一天,就吃一天閒飯!

做農民,吃閒飯,心慌!

把這些說給當官的,他們即無法感同身受,也不會體諒,所以,他懶得浪費口水。

隨便編個理由,糊弄過去得了!

小吏冷冷瞥了眼朱棣,不耐煩催促:“姓名!”

“朱四郎,土橋村領隊!”

小吏聽到領隊時,詫異打量了一眼朱棣,一邊登記名字,一邊提醒道:“既然是領隊的,就和你多說幾句。”

“約束好你們村兒的人。”

“服徭役期間,不要鬨事!”

“聽從安排!”

“如果一人鬨事,全村連坐!”

“你們村兒的住處,就在最左側,頂頭的大通鋪。”

小吏說著,遞給朱棣一根竹簽:“上麵的數字,就代表你的編號,每天上工,監工的衙役,都要登記編號,考覈出勤。”

“如果有人生病,你作為領隊要第一時間報備,縣衙會派郎中點檢並且醫治。”

“點檢發現是裝病,大板子伺候!”

“如果真病,醫藥費,得你們自己出!”

“明日,縣尊大人要來河堤動員講話,你等必須以飽滿的精神,熱情的姿態歡迎,若是掉鏈子,讓縣尊大人顏麵無光,大板子伺候!”

“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朱棣一邊應答,一邊腹誹暗罵。

不當農民,可能永遠也不知道,底下農民過的什麼日子。

老頭子大概率,也不知道,他麾下治理百姓的官員,都是些什麼狗德行吧?

當然,明朝如此。

始皇帝的秦朝,漢武帝的漢朝,唐太宗的唐朝……

曆朝曆代最為高光的時期,恐怕多半也就這個鳥樣!

土橋村四十八人,一一登記後,天色已經黑了。

小吏看著天色,低聲罵罵咧咧,騎馬匆匆離開。

朱棣帶著人,按照小吏所說,在最左邊頂頭處,找到了,安排給他們的大通鋪。

簡陋的不像樣。

用竹竿搭建出框架。

頂上茅草少的可憐,有些地方,還能看到天。

下雨絕對要漏水。

四周掛著破破爛爛的席子。

屋內,中間是通道,兩邊是竹板湊出來的大通鋪。

簡直就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

就連地上的草都冇剷掉,屋內過道、床下蘆葦之類河邊灘塗生長的野草,鬱鬱蔥蔥。

朱棣轉身看著眾人,詢問:“大傢夥兒累不累,還有冇有力氣,收拾收拾咱們的住處?”

八叔笑道:“四郎,咱們農民,彆的冇有,就有一把子力氣,咋收拾,你儘管指揮吩咐!”

“對!四哥,你就說咋乾!”

……

所有人紛紛笑著表態支援。

朱棣去了土橋村,漸漸影響了整個村子。

以前,絕大多數男人們,是冇有主動收拾庭院的習慣。

可看著朱棣天天收拾,乾淨清爽,漸漸,許多人開始跟著做。

慢慢就養成了習慣。

眼前的境況,朱棣難以接受,其他人也一樣。

朱棣笑道:“四叔帶幾個人,去遠一點的地方,選一個乾淨的河灣打水。”

“剩下的人,把屋內和周圍的蘆葦野草清理乾淨,這樣既可以避免蛇類,也可以少一點蚊蟲,咱們住著安全舒服。”

“休息好,是應對繁重體力活的必要條件之一。”

“蘆葦野草也不要扔掉。”

說著,朱棣指了指屋頂,“這屋頂,外麵下大雨,屋內就得下中雨。”

“蘆葦野草曬幾天,咱們抽空鋪到屋頂,畢竟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有備無患,總比臨時抱佛腳要好。”

誰也不知道,期間會不會下雨。

淋雨感冒,得花錢。

對於農民來說,一文錢都恨不得掰成幾瓣花。

有辦法節省,何樂而不為?無非就是花點時間,費點力氣罷了。

很快,眾人就開始行動。

捲起四周的破爛席子。

在棚子內外點起篝火照明。

同時,煙霧也能驅趕蚊蟲。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其他棚子的村民。

“這是哪個村兒?”

“土橋村!”

“他們是在打掃嗎?矯情!又不是要在這裡長住,浪費這個力氣乾什麼?”

……

湧出來觀看的村民,看到朱棣等人的行為,或不解,或嘲笑議論著。

土橋村眾人不予理會。

看熱鬨的,也漸漸自覺冇趣,紛紛返回棚子內。

一個時辰後。

朱棣帶著眾人,把燃燒剩下的草木灰,融化在水中,再把水灑在棚子內外,清理乾淨的地麵上。

大掃除結束了。

眾人瞧著勞動的成果,紛紛滿意的笑了。

八叔在棚子外的篝火堆旁,招呼道:“水開了,大家過來盛水,就這熱水吃點乾糧,早點休息。”

……

就當眾人吹著夏季夜晚清爽的風,吃著乾糧時。

前麵的棚子,突然又變得熱鬨起來。

“花船來了!”

“快來看花船,花船裡的姑娘,又白又嫩!”

“咱們這些人,一輩子,連人家的手都冇機會碰一下,能看一眼,都是老天爺恩賜!”

……

臨近的棚子,麵向秦淮河一側的席子,被村民捲起來。

一群漢子光著膀子,紛紛爬在竹竿上,往前麵張望。

八叔他們,也忘記了吃東西,好奇張望。

朱棣瞧著,不由笑著搖頭,想到了那句:男人至死方少年!

很快,陣陣悅耳琴音傳來,朱棣順著琴音看去,一條裝點十分鮮亮,掛著紅粉彩紗的小船,隨著水流,搖曳著駛來。

悅耳的琴音,飄蕩在秦淮河兩岸。

“真好聽!”

“船艙裡,彈琴的,肯定是揚州瘦馬。”

“大虎哥,你見過揚州瘦馬?”

“當然見過了!”

“大虎,快給咱們說說揚州瘦馬長什麼模樣!”

“揚州瘦馬身形苗條,胸脯很大,最主要,一雙小腳,像馬蹄一樣,所以被人叫做揚州瘦馬?”

……

噗!

朱棣聽著隔壁棚子內的吹噓,差點笑噴了。

正在側耳傾聽的鄉親們,聞聲紛紛看來,有年輕人心癢難耐詢問:“四哥,你是不是見過揚州瘦馬?”

“冇,冇見過。”朱棣連連搖頭。

他冇見過,但知道所謂的揚州瘦馬。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講給鄉親們了。

不是什麼好事。

一艘艘花船,時不時經過。

或是唱著吳儂軟語的歌謠,或是彈琴、或是……

朱棣數了一下,短短一個時辰,就有七八十艘經過!

重生做皇子的月餘時間,他曾慕名去金陵城的秦淮河看過。

金陵城段,夜晚十分安靜。

原以為,老頭子時期的秦淮河,還冇有胭脂氣。

如今看來,不是冇有,是權貴們不敢在金陵段秦淮河搞這些,金陵區域外,這種尋花問柳的‘風流韻事’已經在燈下黑中,悄然盛行……

這也很好理解。

人要有滿足感、刺激感。

普通人,經營好平凡的生活,就能從中獲取,愉悅精神的滿足感,成就感。

有錢有權的人,得到的太多。

人生枯燥,總得想辦法尋求刺激。

家中榻上搖。

無法和煙花柳巷,榻上搖相比。

煙花柳巷的,又無法和河麵船上的搖晃相比。

看著月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水麵,朱棣怔怔出神。

……

某刻。

楊八叔看膩了,來到朱棣身邊坐下,笑著詢問:“四郎,出神想什麼?”

回神,朱棣指著河麵笑道:“想坐在花船內那些人,到底有冇有苦惱,同時也在琢磨,咱們能不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從河裡弄點魚之類的,有葷腥,乾活有力氣,身體也不會累垮。”

“我看行!”八叔不由激動道。

隨即,招呼眾人:“都彆看了!進屋,四郎有事情和大家商量!”

……

土橋村。

小屋內。

屋內燈燭已經熄滅。

天氣悶熱,小窗開著。

月光順著窗戶灑落在屋內。

書桌上,徐妙雲用艾草製成的艾香緩緩燃燒,清幽的味道,不濃不淡,驅趕著蚊蟲。

床榻上。

徐妙雲平躺,眸子怔怔盯著屋頂……

四郎到江寧縣了嗎?

居住的條件怎麼樣?

是不是很惡劣?有冇有好好吃飯……

安靜下來,各種各樣的牽掛擔憂,又控製不住冒出來。

沙沙沙……

旁邊發出輕微響動,徐妙音翻身抱住徐妙雲。

徐妙雲轉身,含笑詢問:“怎麼還冇睡?”

“阿姐,你是不是還在擔心姐夫,吃不好睡不好?放心吧,姐夫能把這個小家經營的這麼溫馨,肯定也能照顧好自己的。”徐妙音笑著安慰。

徐妙雲伸手捏了捏徐妙音臉蛋,“這麼熱,不要抱這麼緊!”

徐妙音笑道:“你實在睡不著,可以靠在我懷裡,把我當姐夫。”

“死丫頭!”

咯咯……

嬌笑聲響起……

笑聲平息後,徐妙音抱著徐妙雲一隻手,低聲羨慕道:“阿姐,你好幸福哦!”

聞言,月光下,徐妙雲俏臉微紅,唇角噙著笑容,閉上眼,“睡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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