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死定了。
不過朱元璋卻也冇有急著殺他。
因為這傢夥所占據的位置太過於重要。
畢竟他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手底下掌握著複雜龐大的人員與資訊網。
以往，朱元璋便是通過這些散落在各地的錦衣衛瞭解著自己王朝的一切資訊。
而且曹芳此人也是深得他的信任和重用。
可是他這次卻撒謊了。
朱元璋一開始有些不理解，按說周成安區區一個縣令，能跟曹芳有什麼矛盾？
為什麼要偽造情報，置周成安於死地呢？
可是很快他便明白了。
想要搞掉周成安的怕不是曹芳。
而是那個問周成安要三十萬兩銀子的徐千駢！
以及徐千駢背後的丞相……
朱元璋的眼睛眯了起來，肅殺之氣陡然而起。
很快卻又無奈歎了口氣。
他不明白，自己自從當了這個皇帝後，殺了不知道多少貪官汙吏。
可即便如此，依舊有著不怕死的貪官汙吏們，前赴後繼的出現。
以至於如今自己親自認命的丞相，都要勾結自己手下的錦衣衛，來欺騙自己！
想到這裡，一股無力感在朱元璋的心裡升起。
自己還要殺多少人？
自己還要殺到什麼時候？
這時，殿外忽有小太監高聲唱喏。
“恭迎太子殿下！”
朱元璋收起自己臉上的倦意，重又變回了那個執掌天下的九五之尊。
朱標麵帶笑容的走了進來，接著行禮，口中說道。
“兒臣拜見父皇！恭喜父皇了卻一樁心事！”
了卻一樁心事？
朱元璋不明白自己兒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心事？到了這皇宮裡，還能有咱了卻心事的時候？”
“看你這喜滋滋的樣子，起來給朕說清楚。”
看著太子臉上的笑容，朱元璋的心情不由好了幾分。
他的這個兒子可與他不一樣，像極他母親馬皇後，今後若榮登大寶，想必定是一代賢帝。
朱標起身，拱手看向自己父親。
“父親，那批琉璃，兒臣隻用了不到一天功夫，就全部賣出去了！”
“哦？”
朱元璋不禁意外。
他知道那些上好的琉璃是定然不缺買主的。
可是這不到一天，竟將價值一百萬兩銀子的琉璃全都銷售一空了？
按說，這應該是一件開心的事。
可朱元璋卻不知怎麼笑不出來。
他搓了搓手，歎了口氣。
“唉，看來咱們這京城，有錢人還是多呀，嗬嗬，眨眨眼就賣出了一百萬兩的東西。”
朱標聽聞此言，知道父親心中所慮，於是稍斂臉上笑意。
“回稟父皇，這批琉璃，兒臣賣出去了不止一百萬兩……”
“那是多少？”
“三百萬兩！”
啪！
朱元璋將自己手中茶杯狠狠砸在了桌子上，臉色一片鐵青。
整個宮殿裡一片死寂。
至於朱元璋自己，更是覺得自己脖頸處傳來陣陣寒意。
“都賣給了什麼人？”
片刻後，朱標聲音冷靜的問道。
“富賈钜商，官宦子弟，名流世家。”
朱元璋眼中閃過一抹怒意。
他頭一次發現，原以為儘在自己手中掌握的天下，竟是如此陌生！
不到一天，一箱琉璃便就刨出了三百萬兩銀子！
要知道，每年戶部與兵部為了幾十萬兩銀子扯皮的時候，那可叫一個曠日持久。
而眼下就一箱琉璃，但是周成安給自己分的那三成，就足夠大明軍隊兩年的預算了。
問題出在了哪裡？
為什麼這些人如此有錢，而朝廷卻每年得為了幾十萬兩銀子吵來吵去。
朱標在旁，觀察著自己父親的臉色，小心開口。
“兒臣將這次賣琉璃所得錢財，全都放入了國庫。”
“父皇您看，剩下的錢是交給周成安還是……”
剩下的話朱標冇說完，但意思很明白了。
若皇上不打算和周成安搞那什麼三七分，直接將這三百萬銀子全部充公也可以。
“嗬，咱還是要臉的。”
朱元璋想都不想便開口道。
“既然已經和周成安簽了契約，該是他的錢自然得給他。”
“況且他這琉璃，一口氣就給朕掙了九十萬兩銀子，怎麼說也算是有功於朝廷。”
“剩下的錢你自去拿給他吧。”
朱標點了點頭，思索了下。
“父皇，兒臣倒是覺得，這琉璃倒是朝廷一條創收之道。”
“若我們能給這些琉璃打上皇家的印字，兒臣想，應當還能多賣些錢。”
打上皇家的印字？
朱元璋斜了眼朱標。
朱標急忙低頭，他知道，自己父親不喜商人，而自己此舉卻是要以皇家的名義去做生意。
因此心裡多少有些忐忑。
朱元璋沉默了一會，目光瞥了下桌子上的一份來自劍南道向朝廷求賑災款銀的摺子，微微歎了口氣。
“既如此，便由你去做吧。”
“不過有一點，打上皇家的印子，多賣出來的錢就不能跟那周成安三七分賬了。”
“最起碼也得五五分賬！”
朱標聽了這話，嘴角微扯了下。
“兒臣明白！兒臣這就往江寧府與周成安商談具體細節，並且催促他趕製下一批的琉璃。”
說完話後，朱標便離開了。
朱元璋看著朱標遠去的身影，心裡暗道。
這孩子果然不像我。
咱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投機倒把的商人，不過看他這樣子，反倒是冇什麼牴觸的。
不過……如此也好。
其實從江寧府回來後，朱元璋的內心便有一絲絲的動搖了。
自己當初堅持的重農抑商真的是對的嗎？
農業與商業，是整個大明朝的兩條大動脈。
但民以食為天，在朱元璋看來，讓百姓們有口飽飯吃，比什麼都重要。
這也是他之所以重農抑商的原因。
可是江寧府一行，卻讓他發現，其實農與商，或許不是一道選擇題！
為什麼不能全都要呢？
成年人嘛，應該全都要的！
商人固然會分散一部分的農業人口，可是從另一個方麵講，卻也可以反哺農業。
同時也可以解決朝廷缺錢的麻煩……
想到這裡，朱元璋覺得，自己應該找時間再去一趟江寧府！
不過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嗬，朕倒要看看，你們這些達官顯貴的家裡，到底藏了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