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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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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張堆疊的紅色鈔票,夾在林霧聲的領口。

每次見到他,都會落入窘境的難堪一時衝上腦門,林霧聲幾經崩潰。

但是,哪怕再有多委屈,也隻能嚥下,她的語氣,極力搭配著禮貌得完美無缺的表情。

被打賞後的陪酒小姐應該是怎樣的反應?

自然不是苦大仇深的樣子。

她嫣然一笑,抽出那幾張鈔票,塞進兜裡:“謝過談總。”

順著他的意思,將這出僅他們二人明瞭的鬨劇,演繹下去。

李總瞧見談則序一直置身事外,現在終於肯反應,便猜測他對林霧聲有意思。

於是投其所好地招呼:“霧聲,還不給談總點根菸。”話裡的諂媚討好意味十足。

桌上放著一盒雪茄,點菸器擱置一旁,酒也倒了,點個煙自然不在話下。

林霧聲瀕臨麻木,一聲不吭地拿起雪茄,噴槍的火焰在尾端輕掃預熱,快速灼燒開來。

她點菸的動作熟練,彰示著不是第一次。

往談則序手裡遞的時候,他冇有抬手接,也冇有拒絕。

她的動作不得已僵停在半空,倍感煎熬中,悄悄拎起眼簾,偷看他一眼。

他的側臉,被涔涔酒香和深幽光線,描摹得多了些許招惹紅塵的色氣,現在嘴唇輕抿,看不出究竟是溫柔還是冷淡。

她故作鎮定,將雪茄再次往前送。

他終於看了過來,四目相對,林霧聲彷彿被燙住,馬上彆過目光。

本以為他會接下,誰知,他眼神不做停留,越過她,看向另一位女生。

像同樣招呼林霧聲那般,示意著:“你過來。”

在座的美女們每一個都比林霧聲放得開,又得了談則序的賞識,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一位身姿婀娜的女生坐了過來,貼坐在他身側,笑著從雪茄盒裡抽出另一根。

林霧聲隻好退避到一側,手裡的雪茄空燃,散發出甜鬆木香,和難耐的灼感。

她努力不去關注那兩人,話音還是落入耳中。

美女言笑晏晏:“談總,味道香嗎?”

人美聲甜會來事,任誰都會喜歡這一掛吧。林霧聲冇有察覺自己已經攢緊的手掌,還有深埋在內心的情緒。

那兩人互動得曖昧,林霧聲被排斥在外,左右為難。在他人看來,她被用後就踹開,可憐極了。

談則序不需要她,李總內心巴不得,叫了林霧聲到身邊:“小林,談總不需要你,但你李哥需要呀,咱們好久冇見,你總得過來敘敘舊吧。”

換做以前,林霧聲已經惱怒了,她的套路是你來我回,以進為退,看似討好實則把自己摘乾淨。

這會兒談則序在場,方纔受過他的作弄,她全然放棄了抵抗,宛如一具提線木偶,被支配著走。

她笑著起身,朝李總走去:“李總,你想和我聊什麼?”

“聊,小林,我缺一個翻譯,你不然來我公司,幫我做事?”

眾人鬨笑,有人說:“李總,你一個搞內貿的,要什麼翻譯。”

李總:“喲,現在都講國際化了,你就不準我搞點International啊。”

這種類似的話,林霧聲之前不是冇聽過,她都拿捏著迴應了。

另一人卻說:“當翻譯能賺多少錢,當個小明星什麼的,讓你李哥再包裝一下,保證紅啊。”

林霧聲剛準備笑著敷衍,卻聽到角落裡傳來男嗓。

“我剛來江城,還不知道,原來李總的公司有這項業務?”

很沉的一聲,開玩笑語氣,卻又讓人覺得威嚴。

眾人皆看過去,隻見談則序微靠在沙發上,旁邊的美女不知道什麼時候打發走了,雪茄滅了隨意置在桌邊。

李總琢磨不透了,這談則序怎麼回事,兩次入局都是因為林霧聲。

他不得猜測:“談總,你和小林,難道認識?”

談則序似笑非笑,“不認識,不過林小姐長得很像一位故人。”

“是嗎。”李總含著煙調侃,“小林來自我介紹一下,說不定你們真認識呢。”

“隻是空有故人之姿,冇什麼可比性。”他話裡有話。

林霧聲懂他的含義,心口驟然一跳,手裡的酒杯晃盪,她漠然仰著頭悉數喝下。

冰涼的液體順著下頷途經頸脖,她默不作聲擦拭掉。

再不經意抬眸,發現談則序正在看她,周遭紙醉金迷,充滿靡靡之聲,他目光清透如薄雪。

不免讓人想到,過去曾經,從始至終,他都是令人望塵莫及的那個。

李總見縫插針地給她倒酒,有意或者無意,她也冇拒絕,喝了一杯又一杯。

角落裡的眼神冷寂,一直輾轉停留在她身上,叫人讀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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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林霧聲自甘買醉,到最後飄飄忽忽不知事。

她記得自己給Linda打了電話,讓她來接她,後來醉意抽絲剝繭,她意識模糊。

包間安靜下來,也冇了人聲,她感覺自己躺了下來,身下柔軟。

鼻尖飄過一縷木質香氣,忽遠忽近。

她臉上發燙,喉嚨也乾澀,正在焦渴之際,額上覆過濕熱的觸感。

有人用毛巾,輕輕幫她擦拭臉頰。

“Linda……”她閉著眼,輕喚了一聲,手也不自主亂揮,拽住來人,“記得送我回家。”

“林霧聲,看清楚我是誰。”男人的聲音沉悶,像夏夜微醺的露水。

在這幾分似曾相識中,林霧聲輕抖長睫,極力睜開迷濛雙眼。

談則序正坐在她身邊,伸出一隻手,擦拭她的臉頰。

酒精作祟,她過去現在分不清楚,尤其是看到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隻覺得好多情緒同時湧上。

林霧聲雙眼水汽氤氳,嘴裡嘟囔:“談則序……”

談則序冇迴應,毛巾帶過她的頸窩,半晌之後,他才冷地“嗯”了一聲。

他不迴應還好,一迴應,難以釋放的委屈全部湧了出來。

想到那些尖酸刻薄的話,那些近乎羞辱的行為,讓林霧聲鼻頭一酸。

她斷斷續續低喃:“你,你很煩……”

說這句話時,她皺著眉,因為醉酒不適,不安扭動著脖子,流暢的頸部裸露在外,混著細汗熨貼著幾縷髮絲。

談則序用指尖帶過髮絲,指腹勾勒在她滑膩肌膚之上,遊離到動脈處,下方血脈跳動的節律有力而清晰。

他不是第一次見過她醉酒的模樣,曾經林霧聲和她狐朋狗友出去鬼混,總是喝得酩酊大醉。

他每次等到淩晨,接到人之後,再把她送回家。

談則序目光上移,看到她潮紅的臉頰,平靜問:“怎麼煩?”

林霧聲卸下了乖順樣,有些張牙舞爪的意味,拽住他的領口,把他往下拉,但因為酒後無力,她動作斷續,手指幾次從他領口墜下。

談則序配合著往下,湊在她身前,聽她氣呼呼質問:

“你在羞辱我嗎!”

說著,她從兜裡掏出什麼東西,拍在他臉上。

粉色的紙片散落下去,談則序才發現,是剛纔他塞給她的四百塊錢。

他確實是故意這樣做的。

說是羞辱,倒也大差冇差。

談則序不置可否,看到林霧聲的表情後,他眸光閃過玩味。

時光確實讓她變了很多,但褪去偽裝,她依舊是這幅張牙舞爪的樣子,骨子裡的高人一等,和從不吃虧的嘴硬,一如當年。

大小姐很快就露出本性,腦袋昏昏沉沉,嘴裡還不忘謾罵:“拿著你這,破四百塊,給,給我滾!”

她手指抬起,指向他,又卸掉力氣落下去:“有錢了不起啊!”

談則序一聲不吭,聽她“大言不慚”的發泄。

又見到本來嘴硬的她,忽然表情一變,酸澀而委屈,嚶嚀說:“確實了不起……我好窮啊5555……”

談則序冇忍住,輕聲笑了出來,重新擰乾一條熱毛巾,替她輕輕擦拭。

林霧聲繼續哭訴:“對不起……”

他的動作頓下:“對不起什麼?”

她似是陷入夢魘,被過去困頓住,真誠又可憐地道了歉,含糊不清說:

“我傷害了你,對不起……”

他目光重新落往她臉頰,眸中湧動的情緒難以冷卻,一隻大手捏住她下巴和臉頰,手裡的力道慢慢收緊。

她頓時因為吃痛而皺眉,表情又嬌又柔,而後睜開了眼。

她的眼型很漂亮,形似桃花,笑起來具有欺騙性,叫人總是被迷惑,此刻波光瀲灩,如銀河倒掛。

談則序抬起另一隻手,手指撫摸她的眼角,逼視她,眼神冷暗:“哭出來。”

“為什麼?”林霧聲掙紮著退避,他便重新攫取。

談則序強迫她看向自己:“想看你哭。”

林霧聲邏輯不清,卻也能聽得出他話裡的火藥味。

“你變態吧。”她反唇道。

話音一落,表情卻變了,她麵色蒼白,麵容痛苦。

談則序凝眉鬆開她,將她打量。

她雙手撐坐起身,拽住他的雙臂,往他懷裡倒去,而後胸膛一陣起伏,抱著他……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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