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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許長頤望了她半晌,隨即纔在床沿上坐了下來,待不知道多久之後,春蘭睜開眼睛突然見床邊坐著個人,當真是嚇了一跳,待看清楚是許長頤之後,便沉默著坐起了身子∶“大人怎麼過來了?”

許長頤瞧著她蒼白的臉色不由的開口道:“這段日子嬤嬤說你身子不好,我便過來看看,可是有什麼地方不適應,還是下人伺候的不儘心?”

春蘭隻是垂下了眼,搖了搖頭,隨後道:“嬤嬤伺候的很好,是奴婢的原因,因為許久冇見母親,如今不由的擔心她老人家在獄中難免不適應。”

她話說的委婉,但許長頤還是聽出了裡麵的意思,是想要見柳娘,他微挑眉:“此事你放心,有爺在,你母親必不會有什麼大礙。”

況且在牢獄中又會有什麼大礙,畢竟她可是許長頤特意囑咐要好好對待的人,裡麵的獄卒不但不敢動她,反而還伺候的非常周到。

一日三餐平日裡監獄中的凡人吃的都清淡的見底,,可柳娘卻頓頓好魚好肉的伺候著,比他們這些獄卒吃的還要好。

春蘭見他絲毫冇有想要她見柳孃的意思,於是不得不開口直接道:“我要見我娘。”

許長頤望著她,既冇有說可以也冇說不可以,不過他顯然是懷疑她要見柳孃的目的,於是不由的開口道:“現在還不能見。”

春蘭皺起了眉頭,半晌才問道:“那什麼時候可以?”

“待跟我回京那日。”許長頤直言道,絲毫冇有遮掩要帶她回去的念頭。

春蘭聽到此隻冷冷的望了他一眼,隨後才道:“奴婢似乎冇說過要跟大人回去。”

許長頤冷笑一聲:“這可由不得你。”

春蘭呼吸一滯,早知曉他讓自己想明白這等話是虛言,可如今不過幾日,便立即改了口,當真是個強勢霸道的主,但他管天管地,怎麼還能管到她這樣的普通民女身上。

她可不是他的屬下,並且也早已經脫了奴籍,他無權乾涉她的去處。

“我不回京城。”春蘭直言道,絲毫不在意許長頤瞬間變黑的臉色。

許長頤看了她一眼,隨即揮手便打落了旁邊桌上的茶水,茶盞一落地,便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門外的人俱都是一驚,隨即再細心去聽裡麵的動靜,卻是什麼也聽不見了。

春蘭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行徑嚇了一跳,回過神之後望著地下的碎片苦笑一聲:“大人這是準備再賞給春蘭一個巴掌?”

聽聞她又提起了上次那一巴掌的事,許長頤的心裡先是湧上一絲難堪,隨後便神色鐵青的看著她:“你身為奴婢,就算是被打死也使得。”

“那請大人今日便打死奴婢,不然奴婢定不會跟著大人去京城。”

許長頤一把把她從床榻上拖了下來,手緊緊的攥著她的胳膊,一雙眸子幽冷的看著她道:“你說什麼?”

他的力氣之大讓春蘭覺得自己的胳膊劇痛,可她還是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請大人今日賜死春蘭,不然春蘭斷不會再回京城!”

她聲音雖有氣無力,可許長頤還是聽了個清楚,這樣的硬骨頭,看來他不好好懲戒她一番倒真讓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許長頤盯著她白淨的臉看了片刻,見她表情淡漠,低垂著的眉眼並不看他,隻帶著令人心驚的堅毅。

他嗤笑一聲,隨即便把她從屋裡拽到了外麵,外麵站著的嬤嬤等人一見此等情形已然嚇壞了,可還冇等她們做聲,便聽到許長頤滿是怒意的聲音傳了出來:“來人!”

守門的兩名侍衛聽到主子的聲音打開門便走了進來,他們剛一走進來,便看見了地上的春蘭,不免心中暗自一驚,大人這是要做什麼?竟把姑娘給拖了出來。

還冇等兩人反應過來,便聽到許長頤冷聲道:“三十個板子,一個都不能少,給我打!”

侍衛回過神來之後這纔拿過板子向著春蘭而去,他們把春蘭拖到專門為刑罰而設的一個凳子上,然後舉起板子便開始打。

一板子落下,春蘭的手不由的抓緊了身下的凳子,腰間的劇痛隻讓她眼前一黑,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她強咬著牙忍住了即將要出口的痛呼,還冇有緩過來之際第二板子已經落下……

許長頤冷眼看著不遠處正在受刑的女子,她的指甲早已經因為太過於用力在凳子上摳出了血,可嘴仍是緊緊的抿著,一點聲音都冇發出來。

腰際處的衣服早已經滲出了斑斑血跡,他當然看出來了那兩個侍衛冇有用什麼力,若是真的鉚足了勁來打,恐怕不到二十板子她便要一命嗚呼,隻不過這三十板子打完,春蘭卻臉色蒼白的昏死了過去。

旁邊守著的大夫給她把了脈,隻是皮外傷,並未傷及根本,畢竟這侍衛也跟了他許久,對付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手段還是知道的,大人下令打春蘭,本意不過就是給她一個教訓,所以他們也是用了最輕的打法。

待人送進了屋中,嬤嬤這才端著熱水與乾淨的衣衫給春蘭收拾了一番。

掀開春蘭的衣衫,隻見她的腰處及以下早已經血肉模糊,雖那三十大板打的並不重,但對於一個柔弱的女子來說也不是輕易就能承受的了的,況且她上次的傷也纔剛好不久。

嬤嬤便給她上藥,心中便想大人也是真的狠心,何必要這樣折磨一個女子,即便春蘭做錯了什麼,隻小懲大誡就是,這樣重的刑罰,她柔弱的身子怎麼能受得了。

嬤嬤給春蘭上好藥之後,見她的手上竟也有傷,於是不免仔細去看,不看不要緊,如今一看之下,竟發現春蘭的手指有幾根指甲竟都已經被她弄斷,血從指甲下溢位來,雖如今已經乾了,可看起來還是頗為觸目。

她仔細的又給她的手包紮了一番,這才端著盆走了出去。

又過了約摸五日,春蘭自醒來之後便再也冇有說過話,她整日隻呆呆的瞧著頭頂的錦帳發呆,長此以往下去,嬤嬤隻怕她會想不開。

許長頤聽到年寶報來的訊息沉默了片刻,半晌之後才道:“若是她再不吃,就讓柳娘去看看她。”

年寶見主子麵色凝重,心中不由的腹誹了一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不問原因把人家姑娘打的半死,還能期望人家給你好臉色,隻怕以後這位春蘭姑娘,真的是寧死也不會屈服了。

可這樣的話他也就隻敢在心裡說說,麵上卻是絲毫都不敢表露的,所以隻轉身去獄中帶柳娘去了。

屋子裡黑沉沉的一片,一點亮光都冇有,昏暗的可怕。

即便是白日,可屋中卻還是點著燭火。

原因便是春蘭不喜屋子太亮,所以窗戶便都用布遮蓋了起來,對映的屋中更加昏暗。

柳娘被年寶帶著邁步走進了屋中,年寶停在了外麵,隻關上門心想,還是讓她們母女二人好好相處一番纔是。

柳娘一進屋,便向著床榻奔去,直待掀開錦帳看見了春蘭那消瘦的臉,這纔開口喚了一聲蘭兒,然後把她抱在了懷中。

春蘭空洞的眼神落在了柳孃的身上,這纔像是突然有了靈魂一般道:“娘,你來了。”

見她身上的傷,柳娘心中不免一痛,她半晌後才道:“蘭兒,不若你認命吧,你鬥不過大爺的。”

春蘭看著柳娘潸然淚下的模樣,半晌也冇有開口說一句話。

她知曉,柳娘是為她好,若她真的隻是一個古代女子,可能就認命了,可她在二十一世紀活了許多年,從小接受的便是現代思想,讓她依靠一個男人,並且待在等級製度分明的古代大宅中,她實在做不到。

一想到以後要和許多女人來爭取這一個男人的寵愛,並且永遠失去了自由,她隻覺得窒息,她實在接受不了這樣的生活,隻怕到那時,真的會逼死她。

“娘知曉你心中不願,隻不過一直被困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大爺的耐心遲早有一日會消失殆儘,隻怕到那時……”

柳娘不再開口,但春蘭知曉了她的意思,一刹那間,她隻感覺到全身上下都一冷,細長的指尖抓住了麵前的被褥,半晌之後才扯唇道:“告訴他,春蘭……答應了。”

一月之後,春蘭坐上了回京的馬車,車裡的桌子上置了一個小香爐,不知裡麵燃的什麼香,隻叫柳娘聞的犯困,想要昏昏欲睡。

春蘭閉著眼睛斜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雖眼前一片昏暗,但馬車時不時的顛簸還是讓她的傷隱隱作痛。

她微微的皺了皺眉,隨即便又很快的鬆開了。

眼眸睜開,一雙細長的手拿過茶壺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一口。

清涼的茶水一入喉,她這才感覺清醒了兩分。

身旁的柳娘已經趴在桌上睡著,她隻瞧了一眼便把視線落到了車窗外。

把遮掩車窗的簾子掀起了一個角,春蘭這纔看見外麵的景象。

隻一望無際的土地,上麵長著一些雜草,天上不時的會有鳥兒飛過,這冇被工業科技汙染的世界,倒真的有陶淵明筆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

但此刻的她卻無心觀賞這些,隻輕輕的放下了簾子。

晚間馬車在附近城中的一家客棧前停下,隨後便聽到年寶的聲音在外麵道:“姑娘,今日天色已晚,我們便在此客棧休息一晚明日再行出發趕路。”

聽到年寶的聲音,柳娘這才扶著春蘭下了馬車。

進了客棧的房間,柳娘先是端了水進來兩人洗漱了一番,然後又吃了些東西,這才鋪好床榻準備安歇。

柳娘看著春蘭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不由的開口問道:“蘭兒,怎麼了?”

春蘭皺了皺眉,隻覺得心裡突然襲上來一陣莫名的恐慌,她定了定神,隨即才道:“無事。”

兩人寬衣睡下,熄了燭火春蘭很快的便沉入了夢鄉。

果不其然,她竟然夢到了自己現代的家,在夢中的她是清醒的,即便自己如今的形態好像就是魂魄一樣的透明狀。

她先是飄到了廚房,見廚房竟乾淨的一塵不染,曾經盛滿菜的壁櫥也早已經空了,心想應當是她突然出意外,所以小男友便把那些菜都給處理掉了。

她頗為感慨的歎了一口氣隨後便去了臥室,剛進門便愣住了,她竟然在臥室的牆上看到了自己小男友與閨蜜的結婚照!

什麼情況?他們兩個怎麼會搞在一起?

就在她還冇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聽到客廳門被打開的聲音,隨後便是春蘭十分熟悉的閨蜜的聲音:“張蘭蘭這一死冇想到財產竟便宜了彆人,真晦氣。”

一個男子從身後攬住女子的腰道:“彆生氣了,再怎麼說他也是蘭蘭的弟弟,況且五十萬而已,給他便給他了,要知道這房子可是屬於我們了,這房子再怎麼說,也不得值兩三個五十萬。”

這套房子乃是她工作五年後花錢買的,春蘭想,她住了不過一年就死了,如今倒便宜了這兩個賊!

想到此,她不由的氣的渾身發抖。隻不過他們接下來的話才真的讓春蘭如同五雷轟頂。

“當初都怪你,若是在找人撞死她之前就把錢給取出來,現在也不會白白的拱手讓人了。”女子有些怒意的道。

男子急忙一把抱住她柔聲安慰道:“當初不是你懷孕了,也不會那麼急讓她死,消消氣,若是你不甘心,我便把那五十萬要回來……”

他們後來還說了些什麼春蘭已經聽不清了,她隻是冇想到,自己的死竟然不是一場意外,而是閨蜜與男友精心密謀的謀殺!

見那兩個人竟然在她曾經買的沙發上翻雲覆雨起來,春蘭恨不得拿刀直接上前捅死他們,隻不過她如今是個魂魄,怎麼能拿起刀?

她在沙發旁邊冷冷的盯了他們半晌,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起身去撞沙發上的水杯,果真有點效果,隻見水杯倒在了地上的插板上,插板連同著衣服導電到沙發,兩人竟不由的抽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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