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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姑娘,你多少吃一點,莫要為難我們。”伺候的丫鬟幾近哀求的開口道。

見春蘭依舊冇有什麼反應,丫鬟的眼中不免閃過一絲怨懟∶“若不是因為姑娘,我等也不會被爺叫過來照顧,可姑娘這般,除了作踐自己,也讓我們難做。”

主要她心裡想的是:不過就是爺興頭上找的樂子,怎麼還敢擺夫人的譜,若不是如今大爺正重視著,她們纔不會管她究竟吃不吃飯呢。到底是出身低賤,如今這般給大爺臉子不也是仗著大人寵愛,若是真的不想,何不一死了之,在她們這些人看來,自己伺候的這位姑娘既矯情又難伺候,心裡著實對她早已經是一頓鄙夷。

聽到她近似脅迫的話,春蘭聽了卻無動於衷,她們這些人的死活乾她何事?況且若真的因為她不吃東西許長頤便處置了她們這些丫鬟,倒真不是多麼現實的事,最多不過是罰他們一頓板子。

如今自己已然這般,還有比自己更悲慘的人嗎?春蘭苦笑一聲,難道他們以為人人都想要這樣的榮華富貴?

金銀財寶,權利地位過眼雲煙而已,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纔是她此生最盼望的事。

眼見怎麼跟她說都行不通,丫鬟自然也不多廢口舌,隻出了外麵之後與外麵一同侍奉的幾位丫鬟道:“她還是不吃。”

後來她們又說了些什麼,春蘭已經無暇去聽,左右不過就是一些冷嘲熱諷,她們以為她會在意,可如今她卻並不在意,她隻閉上眼睛,想靜靜地睡一會。

嬤嬤進了院子,這些人才住了嘴,嬤嬤眼睛向著她們一瞥,不由的開口道:“小心你們的腦袋,如今在這裡說主子的不是,是不想活了?”

丫鬟們見嬤嬤皺著眉,於是不免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的神色,半晌之後才湊到嬤嬤身前道:“她算哪門子的主子,不過就是個普通女子,承蒙爺看上才住進了這院子,有什麼資格給大人擺臉子?”

嬤嬤聽到此,緊皺的眉頭不由的又皺的緊了些,她抬頭看向說話的丫鬟。

丫鬟一愣,隨即有些底氣不足的道:“嬤嬤為何這樣看著我?”

嬤嬤打量了她一番,隨即道:“屋子裡的那位,雖出身不高,但爺卻是能看的上眼,若是像你這般的,指不定爺連看都不會看。”

這樣貶低的話語,從嬤嬤的口中說出來,字字句句都直沖人心窩子,可嬤嬤的身份地位比她們可高多了,這丫鬟知道,若是惹怒了嬤嬤定是討不了好,於是立即便換了一副笑臉道:“嬤嬤說的是,奴婢這樣的人怎麼可堪與姑娘相比,是奴婢一時失言,還請嬤嬤不要計較。”

嬤嬤見她臉上的笑容如同吃了屎一般難看,於是不由的冷哼一聲轉身進了廚房。

並不是她不想處置這丫鬟,隻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她也冇有犯什麼大錯,若是剛纔那番話落到許長頤耳朵裡,就算不死也得是個發賣的罪,嬤嬤深知那暗窯子裡的女子都過著些什麼樣的生活,也不願把她往火坑裡推,隻希望她能自此好自為之便是。

院子裡當值的兩個侍衛剛纔也見識了這場鬨劇,此時見嬤嬤走了,心中也不免對剛纔說話的那名丫鬟起了厭惡的心思,平日裡他們就不喜歡她多話的模樣,可如今竟然都已經開始議論起屋中的姑娘,當真是膽大包天,他們是男子,雖不用去伺候春蘭,但平日裡僅有幾次看見春蘭出來,便也都是恭恭敬敬的。

嬤嬤端著藥走進了房中,見春蘭還在睡著,便冇有上前打擾,隻把藥碗放在桌子上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聲音:“把藥端過來。”

嬤嬤回頭看向床榻上的春蘭,不知何時她已經睜開了眼睛,正倚在榻上看著她,她見春蘭醒了,於是便把藥碗端到了春蘭的麵前。

春蘭拿過藥碗一口口的喝著藥,嬤嬤見她低垂著的眸和清淩淩的模樣,不免歎了一口氣,心想怪不得大爺會心動,嬤嬤跟許長頤的時間也很久了,說來也見過不少美貌女子,可像春蘭這般神態氣質的,卻是冇有,雖春蘭看似柔弱,但柔中帶剛,性子又清冷,大爺這人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會被他看上眼倒也不奇怪。

看著春蘭喝完碗中的藥,嬤嬤便把空了的藥碗接了過來放在了桌案上,然後對著春蘭詢問道:“姑娘是否要沐浴更衣?”

春蘭躺在榻上抬頭望向嬤嬤,隻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後便有人抬水進來,她便沐浴了一番,直待換了一身衣衫過後,這才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見她出來了,嬤嬤便過來問詢道:“今日太陽大,不過院子不遠處有個涼亭,姑娘要不要過去坐坐?”

春蘭抬頭望瞭望天上,陽光照在臉上竟出奇的舒服,於是她便邁步向著外麵走去。

雖不能出這個宅子,可宅子裡的各個地方她卻是都能一一逛逛的,春蘭被嬤嬤帶著坐進了涼亭中,望著亭在的花草樹木,她竟覺得心情也好了些,她本就是一個對生活充滿希望的人,若是因為這些挫折,就甘願認命,這倒不是她了。

以前剛大學畢業那會,她找的工作月薪不過四千,可乾的活卻是整個部門最多的,每次到下班時間經理總是會丟給她一些檔案讓她重做,那段時間她睡的晚,起的早,活乾的最多,工資卻最少,還因為拒絕當經理的小三而被針對,半夜加班的時候,她總是一邊哭一邊做,直到經理因為貪了公司一筆錢被開,她這才脫離了苦海。

現在雖換了一個環境,可她依舊要做的,仍舊是忍耐,隻要有一天能離開這個地方,不管要經曆多少磨難,她都能夠默默地忍過去。

晚上許長頤冇有過來,春蘭舒了一口氣躺在了榻上,隻覺得從身到心,如今才徹底的放鬆下來。

她知曉許長頤這次來杭州城,定不會是來尋她,肯定有什麼要事,隻怕事情了了,他便也就會離開。

若是能在他離開之前救出柳娘,然後暗地離開這裡,恐怕他也冇有機會再尋到自己。

春蘭悄悄的攥緊了藏在衣衫下的手,知曉此事雖說起來容易,但並不是件易事,如今他將她看的這樣緊,隻怕也是為了防止她逃跑。

過了約摸三日許長頤都冇有再過來,他雖冇有過來,春蘭卻已在心裡思量好了對策。

嬤嬤待她極好,自從上次那丫鬟出言不遜之後,嬤嬤便不再讓她們進屋伺候,隻讓她們做一些外麵的活,平日裡伺候春蘭的事便經由嬤嬤親自照料。

春蘭對這嬤嬤是十分的感激的,雖知道她也是因為許長頤的命令纔來伺候她,可她做的用心,讓春蘭也感受到了幾分真切。

關上門走出來之後,嬤嬤看著外麵站著的丫鬟,於是不由的把手中盛著衣服的木盆遞給了她:“去把姑孃的衣服給洗了,洗乾淨便搭在院裡,可切記不能有紕漏。”

春蘭的衣服都是經由杭州府有名的繡孃的手,麵料自然也是格外珍稀,嬤嬤知曉她雖不在意這些,但還是囑咐了丫鬟一聲,免得她們毛手毛腳把衣衫給搓壞了。

此丫鬟正是上次被嬤嬤教訓的那名丫鬟,接過盆之後她便衝著嬤嬤笑道:“請嬤嬤放心,秀香省得。”

嬤嬤見她這般,便也隻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名為秀香的丫鬟端著木盆向著井邊走去,待走到了井邊之後,四下望瞭望,見無人這才把木盆重重的放在了地上。

現在竟然什麼活都交給她乾,秀香麵容扭曲的看著腳邊盆裡的衣裳,心中不免升起了一絲惱意。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因為有幾分姿色被大人看上了而已,但還不是個妾,或許連妾都不如。

秀香這樣想著,便從井中拎上來一木桶的水倒在了盆裡。

看著盆裡的衣服被水浸濕,她這才蹲下身子用手覆了上去。

這衣服的麵料可真軟真滑,她從冇穿過如此好的衣衫。

柳蓮兒在風中足足等了兩個時辰,這纔看見不遠處許長頤正帶著年寶向這邊走了過來,她甫一看見,心中不免劇烈的跳動了兩下。

因為近日父親讓人看她看的嚴,所以她一直冇有出來的機會,好不容易今日偷跑了出來,必是要見到許長頤不可。

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髻和衣裙,她這才向著他們前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待離得很近了,許長頤兩人這纔看見對麵的女子,見她走到了近前,年寶不由的出聲詢問道:“柳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柳蓮兒望了一眼麵前的許長頤,隨後行了一禮麵色焦急的道:“剛纔我與丫鬟一同出來,誰知道隻一轉眼她便不見了蹤影,這丫鬟自小便跟我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大人可一定要幫我找到她。”

年寶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一下子便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可見麵前這柳蓮兒演的還挺好,於是語氣不免有些僵硬的道:“即是人丟了,就讓官府中的衙役去找便是,何必還要姑娘你親自出來尋,你一介女子,又是知府大人的千金,可千萬不能在此逗留,還是趁早回府,免得被歹人看見,起了歹心。”

年寶話說的乾巴巴的,可柳蓮兒哪裡能聽的出來,此時她的一顆心都放在許長頤身上,見他高大的身形立在自己麵前,即便穿著常服可還是格外引人注目,她隻十分篤定的道:“有大人在此,我纔不怕。”

年寶扯唇想笑,卻被自家主子的一個冷眼給瞪的憋了下去。

對於自己不喜歡的女子,許長頤向來冇有什麼耐心,於是他隻目不斜視的冷聲道:“山寶,你送柳姑娘回去,順便告知官府衙役去尋人。”

此話一出,山寶隻在心裡撇了撇嘴,明明這柳姑娘想要讓主子送他回去,可是主子竟這般絲毫不留情麵。

此話一出,果然見這柳蓮兒的眼眶紅了,她隻望著許長頤道:“大人能否送蓮兒回府?”

許長頤低眸望了她一眼,隻淡聲道:“柳姑娘,許某還有要事在身。”

柳蓮兒見他看向自己,隻慌亂的垂下了眼道:“那大人便去吧,蓮兒不敢耽誤大人的事。”

年寶帶著柳蓮兒走了之後,許長頤轉身便向著東邊走去,想來自己也已經有段日子冇有去那邊了,今日有空倒不如去看看。

門被打開,守門的侍衛一見是他,不免都嚇得一驚,回過神來之後,便都抱拳行禮把他給迎了進去。

剛進了院子,許長頤便看見了嬤嬤一人在房簷下候著,於是不免開口道:“人都去哪了?怎麼隻你一人?”

嬤嬤見主子來了,便站起來行禮道:“大人,姑娘如今正在休息,人多吵鬨,於是便隻留了老奴一人在此伺候。”

許長頤聽了此話,隻抬頭往關著的門上看了看,片刻才問道:“怎麼這個時辰還冇起?”

嬤嬤聽到此便道:“姑娘一早便起了,喝了藥吃了早膳之後,這便又睡下了,姑孃的身體不好,況且待在這裡又著實悶的慌,所以人也有些冇精神。”

許長頤聽了她的話,隻點了點頭。

這嬤嬤是他幼時的乳孃,對他極好,所以她的話他自然是信的,他隻道:“一直待在這確實是悶了些,若是她想要出去逛逛,便依她一次,隻不過要讓門口的侍衛跟著,你也要形影不離的跟著她。”

嬤嬤聽到此一怔,隨即半晌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她本以為姑娘也就是跟大人鬨鬨脾氣,可見大人如今看管她如此之嚴,難不成她還想要逃跑不成?這是為何?難不成她真的是大爺逼迫過來的,是真的不願意,而不是與大爺鬨性子?

雖心中思緒萬千,可嬤嬤還是不動聲色的閃身到一邊,看著許長頤推門走了進去。

門被關上,許長頤隻一步步的向著床榻走去,掀開錦帳,果真見春蘭正閉眼熟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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