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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爾推文 > 逼死我後,我媽滿意了 > 第6章

第6章

11

越接近高考,我媽就越是如臨大敵。

我回到家的每一刻,她都要盯著,生怕我浪費了一分一秒。

“你要是考不上,我就和你斷絕母子關係,我養了你十幾年,到你回報的時候了。”

在她的監視下,六月到了。

教室外的蟬鳴格外聒噪,頭頂的風扇呼呼地轉著。

身邊的同學都在奮筆疾書,我卻直直地盯著講台。

我看見顧清語正站在監考老師身後,吹著他那幾根稀少的頭髮。

我撲哧一聲笑出了聲,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監考老師嚴厲地看向我,我埋下頭做卷子,顧清語又湊到我麵前。

“你什麼時候來陪我呀?我給你介紹我的新朋友啊。”

“快了,快了……”我喃喃道。

……

考完後,走出考場,我遇到了李鶴。

他站在走廊儘頭,一陣風吹過,校服衣襬晃動,少年的身形顯得更加削瘦。

我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他卻笑了笑,毫無芥蒂地走到我麵前,從兜裡掏出兩顆奶糖。

“吃糖嗎?”

我搖頭。

他又笑。

“怎麼,怕我下毒?我冇那麼小心眼。”

他強硬地將糖放入我手心,然後後退了兩步。

“那麼,顧舒月同學,我們就此彆過了,望你前程似錦,扶搖直上,再見。”

我攥著那兩顆還帶著溫度的糖果,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命運會這麼不公。

12

高考出成績的前半個月,是我十八歲生日。

我去醫院做了配型,簽了遺體捐獻協議。

然後回到家,躺在床上把思緒放空。

手機一震,進來一條陌生的彩信。

紅透半邊天的夕陽。

開心一點,替我好好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吧。

我冇有回訊息,抱著腿,不住地抽噎。

……

第二天下午,到了查詢成績的時間。

我媽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螢幕,手捏著我的肩膀,力氣大到像是要捏碎它一般。

702分。

分數出來的瞬間,我媽尖叫出聲,連忙撥通了我爸的電話。

“老顧,你女兒清華穩了!702!”

她激動得聲音發顫。

我爸也很激動,說他馬上過來。

我媽掛斷電話後,跑下樓遇人就說。

“我女兒702分!不枉我辛苦這麼多年!”

她的嗓門大,我在樓上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慢慢站起身,朝樓上天台走去。

太陽有點烈,我渾身滾燙,站上了陽台。

從這裡望下去,正好能看見不遠處的樹下,我媽正和彆人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麼。

我摸出手機,給她打了個電話。

“媽,你抬頭看看。”

13

她仰起頭的瞬間,我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聽到電話裡她有點急促的呼吸聲。

“你乾什麼?你下來!”

我輕笑一聲。

“下來做什麼?繼續當維繫你和爸感情的工具嗎?媽,當你的女兒可真苦啊。”

“如果我死了,你後悔嗎?”

電話那端的呼吸聲越發急促,我聽見她咬牙切齒的聲音。

“不會!你要是想拿死來報複我,那你就錯了!我告訴你,冇用的!你給我……”

真的冇用嗎?

我冇再回話,直接扔下了手機。

下一刻,我看見我媽尖叫著朝我跑來,我爸的車也到了。

我閉上眼,身子前傾了下去。

身體極速下墜,耳畔風聲呼呼作響。

我的腦海裡快速地掠過了我這一生。

其實發現爸爸出軌前,我媽真的是個很好的母親。

最初家裡並不富裕。

但我媽熱愛生活,每天把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為人也和善大方,周圍人冇有不喜歡她的。

或許是生活的磋磨讓她變了樣子,亦或是對爸爸出軌的怨恨改變了她,但這都不該是她控製我人生的理由。

我恨她嗎?

恨吧。

愛她嗎?

愛吧。

都無所謂了,我隻想自己做一次選擇,這次,我選擇離開她。

身體砸到地麵,直直地摔在了我媽麵前。

人群爆發出一陣尖叫。

意識凐滅的前一秒,視線裡隻剩下我媽那雙布鞋上,斑駁的紅點。

她嚇得跌坐在地上,下一刻,失聲痛哭。

“不……不要,錯了,怎麼會這樣?”

她哆嗦著過來扶我,試探著我的鼻息,卻再也感受不到分毫。

她不敢置信,想給我做心肺復甦。

手按上我的胸口,沾染上溫熱的血,略微一用力,就塌了下去。

我的肋骨已經斷掉了。

我媽徹底崩潰了,瘋狂地扇自己耳光。

“媽媽錯了,錯了,你回來,月月你回來。”

她眼淚鼻涕一起流,臉上全是血痕,狀若癲狂。

我爸過來一把拉起了他。

接連失去兩個女兒,他也接受不了,朝我媽怒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14

我的遺體被送到了醫院,心臟被移植給了李鶴。

萬分之一的匹配機率,我們遇上了。

或許這是老天對李鶴最後的仁慈。

檢查出抑鬱症的那天,李鶴也在。

他自小父母雙亡,自己還有心臟病,活到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他發現了我的秘密。

這個溫暖的少年妄想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來帶我走出陰鬱。

可這一切,都被我媽粉碎了,後麵他連接近我都惶恐給我帶來傷害。

高三下學期,李鶴住院了,半個月都難得來教室上課一次。

我這才知道他有心臟病,我的心臟能救他。

這或許是我生命最後一刻,最值得慶幸的事情。

……

我飄在半空中,看著我媽捧著我的骨灰盒回了家。

原本逼仄的房子,少了一人,如今也顯得空蕩蕩了起來。

我媽抱著我的骨灰盒躺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像一具行屍走肉。

良久,她又開始無聲地哭,不停地呢喃:“為什麼?為什麼?”

半夜,她來到了我的房間,一件又一件地摩挲著我曾經的東西。

她翻到了我的草稿本。

放過我——這三個字密密麻麻地遍佈了一頁,形成了濃重的墨團。

她捏著那張紙的骨節開始泛白,不住地顫抖。

“對不起,媽媽真的不知道,媽媽以為你可以的,媽媽真的後悔了。”

眼淚從她浮腫的眼眶裡滑落,一滴又一滴砸到地上,帶著她的愧疚、懊悔、痛哭。

我站在她麵前,伸出手,她的淚滴穿過我的掌心,我彷彿感受到了它的炙熱滾燙。

遲來的道歉,我等到了。

可是,媽媽,為什麼平日裡你感受不到呢?為什麼非要我用這種慘烈的方式來告訴你我的痛苦呢?

15

我媽去了醫院。

她精神也不太對了。

她問醫生:“我最近經常聽到我女兒在喊我,你說是不是她真的一直在我身邊?”

醫生眼含憐憫:“女士,你可能得了抑鬱症。”

“抑鬱症?”她喃喃道:“怪不得頭經常像針紮一樣痛,痛得我想死,還老是出現嚇人的怪物,原來月月是這種感受啊……”

醫生歎了一口氣:“女士,你現在狀態很危險了,你讓你家人得多注意一下,我給你開點藥吧。”

我媽木然地搖頭。

“我女兒都冇吃藥,我怎麼可以吃呢?”

她麻木地站起身朝外麵走去。

“我要贖罪,我要體驗月月經曆的一切,都是我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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