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道微微一笑，不在乎的擺手，隨後淡淡的開口道：“

我之所作《天道》，可流傳於後世？”

林凡雙唇微顫，喉嚨哽塞，少頃，才朗聲頌道：

“窮達皆由命，何勞發歎聲，但知行好事，莫要問前程。”

這是《天道》的前兩句，說的是人生下來，不論是貧窮還是富貴都是天意，不需要為此感傷，更不要去感歎命運的不公。

隻需要把握並做好當下該做的事情，不要去管將來會發生什麼。

這是一種隻專注於眼前所做之事的態度，以及一種豁達的心境。

然而。

唸到第三句“冬去冰須泮，春來草自生。”的時候，林凡卻哽嚥了。

這一句的意思很簡單，冬天過去了冰雪就會消融，春天來了花草就會開放。

可是！

整整一千年，馮道都立身在瑟瑟的寒冬之中。

屬於他的春天，一直遲遲冇有到來！

想到這些。

林凡竟一時難以再念下去。

最後一句，還是馮道親自開口：

“請君觀此理，天道甚分明。”

唸完這最後一句，馮道眼中有一抹光亮升起。

渾身上下那股豁達的氣概由內而外的散發而出。

強大的感染力，隻一瞬間便將林凡的情緒給安撫了下來。

可是林凡的臉上卻冇有半分喜色，而是眉頭皺起，臉上甚至露出一抹不解：“先生，學生有一事不解。”

“你問。”馮道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林凡臉上帶著費解：

“先生此詩寫的可是順勢而為，坐安天命，活在當下？”

馮道點頭應道：“正是，我之心境，儘在此詩之中。”

林凡當場眼含淚花，急聲開口道：

“既如此，那先生為何不將先生之宏願昭告天下？”

“讓所有人都明白先生之所想所思，明白先生之良苦用心，如此，豈不是兩全其美？又何須揹負那千古罵名？”

“先生可知，若不是這罵名，以先生之作為，可是能成聖的存在？”

馮道渾身一顫，眼眶微紅，臉上的笑意，忽然多了一絲淒然。

他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道：

“不是馮某不想說，而是馮某……”

“不能說……”

“說了，則前功儘棄也。”

轟！

林凡渾身猛地一顫。

麵色瞬間蠟白。

他喃喃開口：

“五代十國！”

“五代十國！”

“是這個時代，是這動盪的帝製，害了先生啊！”

語畢，林凡潸然淚下！

彈幕區。

在短暫的沉寂後。

直接爆炸！

“我去！我去！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還說什麼，搖人啊！這一期不看，絕逼後悔一輩子！必須搖人！”

“我說呢，怎麼這一期節目看上去怪怪的！原來是這樣！原來馮道的所作所為，全都是因為五代十國的特殊性！這是一個武將當皇帝的朝代！而他身為一介文人，根本冇有太多選擇，他隻有隱忍，委屈求全這一條路可以走。”

“其實從一開始林凡三次向馮道確認有冇有後悔的時候，就可以看得出來，他一點也不希望自己揹負千年罵名，更不希望自己被釘在恥辱柱上，甚至後世子孫，提及自己，如避之蛇蠍。”

“是的，他一點也不希望，他之所以要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隻留下一篇《天道》來隱晦表明心意，完全是因為身處於這個時代，不得已而為之啊！”

“說的冇錯，試問，哪一位帝王在知道自己身邊的臣子對自己恭順有加，是因為心裡麵隻記掛的天下蒼生，記掛著寒門子弟之後，還會對他委以重任？”

“他拍馬屁，他見風使舵，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他不是不想說，他是真的不能說。”